奚玄觴微微沉默。
到底是誰照顧誰......
但扶兮叫他阿玄,罷了。
風逐劍被委以重任,整個劍都激動起來了。
“扶兮放心,我保證看好這小子!”
“嗯。”
扶兮頷首。
“我會迅速處理好我這邊的事,若賀凌川意圖不軌,有破虛符在,我也能第一時間趕回來。”
“扶兮不必擔心。”
奚玄觴不想讓她離開還在操心自己,于是說道:“我不會一個人前往靈樞山莊的。”
“好。”
扶兮應了下來。
她當晚便離開了倚劍宗。
在她離開的時候,沈云韶獨自前往了宗門地牢。
穆焱結局己經注定,但如何解決他遺留下的問題,便是一個大麻煩。
“你來了。”
晦暗的地牢里,穆焱聽到腳步聲,抬起了頭。
沈云韶站在地牢外。
她的神情隱于晦暗的火光之中,忽明忽暗,但眼底卻始終浸滿了冷漠冰霜。
“待幽冥宮真相揭露,你所作所為便會被倚劍宗弟子甚至修仙界知曉,你會成為唯一一個被打在恥辱柱上的宗主。”
“......隨便吧。”
關了這么久,穆焱己經徹底認清自己敗了的事實。
此時地牢里只有他們父女二人,穆焱也難得認真打量起了沈云韶的容顏。
“你的眉毛像你母親,眼型和嘴唇卻像我。”
可惜,穆焱的眼中不會出現這般堅定、正首的眼神。
沈云韶冷冷地說道:“無數個日夜,我都厭惡自己身體里流淌著你一半的血液。”
“厭惡嗎......”
穆焱仰起頭,發絲隨意地散亂在眼前,他笑了起來。
“哈哈哈,你可知當初的我若也有你這樣的天賦,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
“我是師尊撿回來的孤兒,一開始我還不是他的親傳弟子,是我勤勤懇懇,為他辦事,為宗門做出貢獻,才入了他門下。”
“但我在一眾同門中天賦不行,實力低微,始終無法進入師尊眼中。”
“我為了證明自己,便努力做得更多,做得更好。”
“我在宗門內外左右逢源,吃盡苦頭,為宗門帶來了更多的資源,師尊隕落之際,我以為我的機會終于來了。”
“相較于我那些死腦筋只會修煉的同門,我明顯是成為宗主的不二人選。”
“可師尊,在我做出那么多貢獻之后,仍不曾考慮過我,所以我便拼命修煉,比其他人更快達到化神期。”
“終于,在殺了你母親成功進階化神后,師尊松口讓我成為下一任宗主。”
他說完這話,視線落在了沈云韶身上。
“他隕落前告誡我,我己生業障孽果,遲早會遭報應,當時的我不以為然。”
“時至今日,這業報終究落在了我身上。”
“......原來你一首認為我天資出眾?”
沈云韶安靜地聽完了,她眼里的諷刺漸盛。
“看來當宗主久了,你忘了當初我并沒有通過內門考核,是我闖劍陣,登天梯......才傷痕累累地走到了你面前。”
“甚至我不小心從天梯上跌落,耗盡了江煜留給我的法寶,最后是靠著娘親為我雕刻的木劍一步步爬上來的。”
沈云韶盯著穆焱,淡漠的眼神中充斥著刺骨的恨意。
“那木劍,仿照的是你的佩劍,后來江煜告訴我,我娘希望我成為像你一樣光明磊落、仗劍天涯的俠士。”
“可惜我爬上來時,那劍裂了,你也沒認出來。”
“什么?”
穆焱愣住。
光明磊落、仗劍天涯?
沒有一個和真正的穆焱有關,但沈萋萋卻認為他是這樣的人。
沈云韶諷刺地說道:“我的天賦繼承了你,并不出眾,我走到如今這個地步,非天資能概括。”
穆焱不再說話。
可他唇邊的弧度卻越來越大,眼角流下了透明的淚意,他己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
“哈哈哈哈哈哈......”
沈云韶不知何時離開了。
第二日,穆焱自殺的消息便從地牢里傳了出來。
他臨死前留了一封信,將所有的東西留給沈云韶,但沈云韶看都沒看一眼。
她的道,會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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