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著房門方向踉蹌走了幾步,忽又停下,猛地轉過頭,目光如冷電般射向瑟縮在一旁、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的沈月柔,所有的怒火與憋屈似乎瞬間找到了宣泄口,厲聲喝道:
“孽障!還杵在那里丟人現眼做什么!還不趕緊滾回府里去閉門思過!難不成還要為父請你嗎?!”
沈月柔被這突如其來的怒斥嚇得渾身劇烈一顫,臉白如紙,連頭都不敢抬,
“是…是,父親…女兒這就回去…”
眼見著沈仕清帶著滿腔怒火與沈月柔的惶恐不安離去,腳步聲漸遠直至消失,廳內終于徹底安靜下來。
沈云舟周身那層溫和卻疏離的氣息悄然褪去,他轉向一直安靜陪在身側的易知玉,眉眼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抹真實的溫柔,低聲問道:
“折騰了這大半日,定然餓了吧?我方才已讓人另備了一間清凈的廂房,我也還未用午飯,要不要一同用了膳再回去?”
易知玉抬眸看他,見他眼中帶著笑意,輕輕點了點頭,唇角微揚:
“好。”
當萬福樓那邊的風波發生之時,侯府里頭也沒有消停多少。
一大早,易知玉應約隨沈月柔出府之后,張氏那雙連日來烏青憔悴的眼睛里,終于閃過一抹壓抑不住的得意。
她一想到今日之后,秦家必將視沈云舟為眼中釘、肉中刺,心頭便涌起一陣扭曲的快意。
無論是那個不給面子的秦家,還是那個搶了她兒子位置的沈云舟,都讓她恨之入骨。
若是能看到他們狗咬狗、兩敗俱傷,她真是求之不得!
此刻的她,還完全不知道,自己精心布下的局早已被沈云舟與易知玉看破化解,甚至馬上要反噬到她的頭上。
而張氏的得意也并未持續多久。
因為當她端著燉了幾個時辰的人參雞湯過去給她最寶貝的大兒子沈明遠補身的時候,又在沈明遠房里碰了一鼻子灰。
她剛進門話還沒說上兩句,整碗雞湯就被沈明遠一手揮落,砸了個粉碎。
屋內,參湯的香氣與熱氣仍在地上裊裊升騰,碎裂的瓷片四散飛濺,一片狼藉。
沈明遠靠坐在床頭,臉色陰沉,眼中翻涌著壓抑不住的煩躁與怒意。
張氏望著這個脾氣日益暴躁的兒子,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無奈,勉強軟聲勸道:
“明遠,你如今身子正虛,得多補一補。這人參是娘特意為你選的,燉了兩個多時辰的,若不喝些湯水,身子怎么能快些好起來?”
沈明遠眼中盡是暴躁與不耐,他狠狠瞪向自己的母親,聲音又冷又刺:
“補身子?我現在這副樣子,是誰害的?若不是母親非要逼我娶那個秦可清,我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如今被人打得下不了床,您倒好,不去把打我的人抓來狠狠懲治,反倒整天端這些沒用的湯湯水水!真要是心疼兒子,當時怎么不替我出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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