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家國天下
林平帶來了京中的最新消息,水師衙門正式掛牌,牛繼宗出任總理水師大臣,水師雖然依舊歸兵部管轄,實際地位與兵部尚書平級。自從岳齊出任兵部尚書之后,勛貴再次掌握了又一個重要的部門。
毫無疑問,王子騰在安南的斬獲,給了承輝帝莫大的信心。御史彈劾王子騰在兩廣大肆賣交趾的官,皇帝也沒有任何反應。
賈璉在登州折騰爽了,后續如何保持的問題,對林平做了很多的交代。
“本朝立國百年至今,士紳從最初的統治基礎,變成了必須嚴肅對待的毒瘤。最近一段時間調查發現,登州地方上的士紳宗族,普遍存在私設公堂的現象。士紳和宗族在地方上的權利,僅限于調解地方矛盾,不能超過這個。發現此類情況,官府必須堅決予以打擊。公權力,絕對不能放在私人的手里。長此以往,官府威信何存。此事,你可以寫一份奏折,詳細的說說。”
林平聽的直接就醒了,嚇的背后冒冷汗,這種事情哪里是可以輕易去碰的?這是要與天下的士紳和宗族為敵么?
賈璉見他表情變化莫測,知道他在做掙扎。最終林平還是咬咬牙:“那便由林某來上奏!”
沒得選,真的沒得選,現在都說林平是賈璉穿一條褲子的同伙,林平不敢,那就得賈璉親自上了。
賈璉滿意的點點頭,作為團伙的頭頭,他說話還是有用的,即便是這種大事。
“登州以及周邊各縣,賈某已經清理過一遍了,短期內士紳比較老實,以后會不會舊病復發不好說,林兄盯緊一點。”
林平有點頭疼道:“如果士紳在兩稅期間不配合,那該如何是好?”
賈璉笑了:“好好配合,自然要給點好處,不好好配合的,那就讓他破家,我告訴你,他們的屁股沒干凈的,想找把柄太容易了。你在下面大膽的干,上面有人對付你,自然由我來出面解決。”
在登州又呆了幾天后,賈璉才啟程出發前往天津繼續查賬之旅。
登州這邊的消息早就傳開了,賈璉到了天津,知府早就帶著一干人等迎接,住下后賬目全都主動上交,一副不怕查的樣子。
賈璉主要查的是三十萬元的內帑,看看有沒有問題,其他的并不去查。
說起來天津這個地方肥的很,做官的只要別太貪,什么錢都敢拿,基本不會犯啥錯,還不耽誤他撈錢。
大概是因為距離京城太近,天津這邊的船廠倒是沒太大的問題,只是表示學習的時間長了點,船也剛上船臺。
賈璉倒是一點都不客氣,極為嚴厲的告誡他們:“今后有進度,要及時匯報,事關內帑,不可大意。”
至少在賬面上,查不出問題之后,賈璉的態度也緩和了許多。水師這邊,孫進忠玩了個小花樣,把孫紹祖送到了王子騰麾下。級別雖然沒提,還是參將,但架不住他這次參戰立功了,朝廷雖然沒啥獎勵,但他個人積累了帶兵的經驗。
至于私下里有沒有搞花樣,孫進忠表示,大煙是絕對沒碰的。
賈璉還特意派人去城里調查,發現以前私下里開的煙館,如今都關閉了,至少賈璉在天津沒看見。
作為自己人,賈璉還是特意交代了一句孫進忠:“別的錢可以掙,唯獨販大煙這種斷子絕孫的錢,萬萬不能碰。如今水師衙門成立,你這統制的級別也跟著水漲船高了,北洋水師的統制,可以爭取一下。”
從地位上來講,牛繼宗的水師大臣是從一品,以前文貴武賤,從一品武將的地位,是不如工部、刑部尚書那種正二品的。如今不一樣了,勛貴再次抬頭了,岳齊出任兵部尚書,職務級別是二品,卻絲毫不遜于其他二品尚書。
說到六部,最重要的無非就是吏部、戶部、兵部,禮部都要排第四。可見皇帝的用心良苦。
新的勛貴用岳齊,老勛貴用牛繼宗,勛貴內部搞了平衡,朝廷內部也搞了平衡。
平衡了,就穩定了。
說句不好聽的,個人可以不管不顧的,只要爽就行了,快意恩仇。一旦進了公家,就必須要追求穩定,個人的問題,官府的穩定,大局的穩定。
沒有穩定的秩序,手里的權力就沒有發揮的余地。
即便賈璉再惱火,在登州也沒有亂殺一氣的原因,就在這里了。既然是公事,就不是個人義氣能發揮的地方。
追求個人爽快的意氣之爭,也就意味著失之公平。
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不一定是矛盾的,但極致的追求個人,就一定會傷害其他人。
所以,你憑什么?
有感于某些亂象,展開噴又怕404,只能含蓄一點了。
天津這邊很輕松,賈璉很快就完事了,依舊是不緊不慢的離開,返回京城。
盡管賈璉在天津啥都沒做,甚至都沒有收拾士紳,卻依舊在走的這天,天津到處響起了鞭炮聲。
不年不節的放鞭炮,意思很明顯了。
賈璉就算聽了一路,也假裝沒聽到,因為不損他一根毫毛。
回京交差的時候,承輝帝讓人抬了一籮筐的彈劾奏折給他:“要不要看一下,全是彈劾你的。”
賈璉沒看,但還是很好奇的問:“都有哪些罪名?”
承輝帝滿足了他的好奇心:“沒啥大罪名,衣冠不整,帶著丫鬟公差,驚擾沿途百姓等等。”
賈璉很失望道;“微臣還以為,有人會彈劾微臣虐待殘害士紳。”
承輝帝也笑了:“御史們又不傻,再說了,林總憲盯著呢。”
賈璉露出一絲遺憾的表情:“微臣能做到的,也就是這些了。大勢如此,如之奈何。”
承輝帝點點頭:“能做到這步就不錯了,天下的官員,如果都能像你,朕心安矣。不過,卿也不必遺憾,總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賈璉笑道:“橫渠先生說,為萬世開太平。格局是有了,也僅僅如此。”
說起這個,承輝帝有點不太自然,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后,皇帝在治國時,依舊用的法家那套。儒家,不過是一層皮。有沒有用呢?當然是有用的,沒用就不會一直延續下來了。只不過這個副作用比較大。但怎么說呢,就目前而,這是最佳的辦法。
站在賈璉的角度看問題,那就是生產關系和生產力匹配度的問題。
或者說,中國的情況,太過特殊了。即便是從西方學習來的制度,也要結合實際情況,走自身特設的道路。
縱觀歷史,在需要變革的時代,總是會有英豪應時而出。不論其個人的成敗,他們的出現本身,就是一種多數力量的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