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代表快步走到李飛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極其微弱。
他又看向那扇如今已被徹底封印的、死寂的實驗室大門,臉色鐵青。
他們暫時活了下來。
但代價是:實驗室徹底封鎖,可能永久損毀。李飛瀕死。
人員傷亡增加。叛亂雖被制止,但信任徹底粉碎。
而那個未知的信號源,在通道被切斷后,似乎沉默了片刻,然后……徹底消失了。如同從未出現。
但它真的離開了嗎?還是如同李飛所說,只是“切換了模式”?
鄭代表走到監控臺前,屏幕上是信號消失前最后捕捉到的一段極其短暫的、雜亂的數據碎片。
經過初步清洗,那段碎片似乎反復重復著一個模糊的、令人費解的詞語,與之前李飛囈語中的那個詞產生了詭異的呼應:
“kepαuνos……響應……非許可……標記……等待凈化序列……”
希望如同微弱的燭火,在無邊的黑暗深空中,再次搖曳,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生存之路,變得更加黑暗和漫長。
......
應急燈的紅光依舊頑固地閃爍著,卻仿佛比之前更加黯淡,如同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
空氣中彌漫的不僅僅是硝煙、血腥和汗水的酸腐氣味,更增添了一種新的、令人心悸的味道——信任破碎后冰冷的塵埃味,以及希望被碾碎后的虛無。
臨時指揮中心,氣氛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鄭代表臉上的疲憊更深了,血絲遍布的眼睛里除了沉重,更添了幾分冰冷的銳利。
孫浩和他的幾名核心同伙被反綁著雙手,看押在角落,他們臉上的狂熱早已褪去,只剩下闖下彌天大禍后的慘白和茫然,偶爾與周圍幸存者們投來的憤怒、恐懼、鄙夷的目光接觸,便迅速低下頭去。
初步的審訊在槍口的威懾下快速進行。孫浩的精神似乎已經垮了一半,他語無倫次地重復著“為了大家”、“唯一的機會”、“它是在測試我們”之類的話。
從他破碎的敘述中,拼湊出的動機依舊是基于他對那信號的極端解讀:
他將信號前期提供的“幫助”視為一種“資格認證”測試,認為唯有展現出主動接觸的勇氣和“價值”,才能獲得生存的入場券。這種偏執的念頭,在絕望的環境和那信號無聲的誘惑下,最終釀成了災難。
技術團隊的損失評估報告更是雪上加霜。強行激活實驗室和后續的物理隔絕,導致基地本就脆弱的電網再次遭受重創,備用能源僅能維持最低限度的生命支持系統不到48小時。
最重要的研究核心——“深淵”實驗室,如今已是一個被多重超合金閘門徹底封死的鐵棺材,內部情況未知,但永久性損毀的可能性極高。
氧氣再生系統效率降至冰點,二氧化碳濃度仍在緩慢攀升,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更加灼熱和困難。
而李飛,被安置在臨時醫療點的一張擔架上,生命體征微弱得幾乎難以探測。
他的臉色灰白,嘴唇干裂,僅靠一點點營養液和氧氣吊著性命。
醫療兵無奈地搖頭,表示缺乏必要的設備和藥物,能做的已經微乎其微。
但奇怪的是,連接在他身上的簡陋腦波監測儀,卻顯示著異常活躍且混亂的曲線,峰值時而高聳尖銳,時而陷入近乎平坦的死寂,仿佛他的意識正被困在一個驚濤駭浪與絕對虛無交替出現的恐怖地帶,進行著一場外人無法想象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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