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步后退像是不認識邢煙一般。
“你胡說,這些都是你胡說的……”
寧遠侯眼里的不可一世,在那一刻彌散開,只剩下一抹難以置信的恐懼。
他不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給算計了。
他更不敢相信,從始至終,這一切都只是個圈套。
“信與不信,都隨你。”
邢煙說完,轉身便朝外走去。
但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寧遠侯突然崩潰了。
“煙兒,煙兒,救救爹……”
這一聲呼喚,不知為何,鉆入邢煙耳中時,她只覺得心里酸澀難忍。
“侯爺可真是健忘啊,我與你之間早已沒有父女之情,你的煙兒早就死在去年那個雪夜了。”
說完這句,邢煙沒有一秒鐘耽擱,大步就朝外走去。
然而,她怎么都沒想到,寧遠侯求生的本能是那么的強。
他拿頭撞墻,以性命威脅要見穆玄澈。
說他有個秘密想告訴皇上。
“讓他帶著他那些秘密去寧古塔吧。”
蔡鴻英將寧遠侯的話帶給穆玄澈的時候,他頭也沒抬,便冷冷地說道。
“是,奴才這就讓他死了這個心。”
天牢里。
寧遠侯苦苦地等著穆玄澈。
邢煙不肯認他這個爹,不愿出手搭救他,這件事像是一根刺扎在了他的心里。
那十六年,他是有虧欠,可他們是父女啊,他已經給了她骨血,她憑什么見死不救?
在這個緊要關頭,他還想要利用邢煙博一線生機。
“皇上說了,明日便發配你去寧古塔。”
蔡鴻英將穆玄澈的話帶回時,寧遠侯驚呆了。
“皇……皇上不肯見罪臣嗎?罪臣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皇上。”
寧遠侯嚷嚷道。
蔡鴻英冷笑一聲,“侯爺,認命吧。您啊聰明了一輩子,臨了卻糊涂了一回,您可是把整個侯府都害了。皇上仁慈,留您一條命已經是天恩了。”
可寧遠侯不認栽啊。
皇上不肯見他,但這個秘密不能藏在他一個人的心里啊。
“嘉妃……嘉妃是我的親女兒,求皇上看在嘉妃的面子上,不要讓老臣去寧古塔……”
寧遠侯跪在地上,額頭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邢煙是他最后能抓住的稻草了。
他必須博一博。
蔡鴻英的臉色暗了下來,“寧遠侯,嘉妃馬上就是北慶的皇后了,你休得胡。”
聞此,寧遠侯的眼眸微微放大了幾分。
他更加覺得自己賭對了。
邢煙這么爭氣,可真是讓他刮目相看啊。
入宮短短一年,生了大皇子,又馬上要成為皇后。
那么……他豈不是國丈的身份。
皇上怎么可以將國丈發配到寧古塔?
“千真萬確啊,嘉妃真是臣的親生女兒……”
寧遠侯一五一十地將邢煙自小在鄉下長大的事兒說了出來,還將邢煙如何替換身份的事兒也和盤托出。
不過,他抹去了自己殘忍的一面。
送去鄉下是因為邢煙自小體弱多病,是為了她著想。
將她掛在胡德剛名下,冒充胡德剛的女兒,是因為體諒胡德剛愛女心切。
總之,他給自己抹足了金。
蔡鴻英很認真地將這番話聽進了心里。
作為穆玄澈的左膀右臂,他非常清楚這番話意味著什么。
嘉妃若真是寧遠侯的女兒,除了欺君之嫌,還可能因為寧遠侯牽連,不能入住中宮。
從天牢里出來,他直奔養心殿,卻在殿外遇到了趙德允。
“蔡統領,這么晚了,還在忙呢。”
趙德允拎著拂塵,與蔡鴻英一同朝養心殿走去。
蔡鴻英重重地嘆了口氣,“這個寧遠侯可真是該死啊!”
“此話怎講?”
兩人同為穆玄澈最信任的人,在宮里搭檔合作多年,彼此之間有了某種信任與默契。
趙德允問了,蔡鴻英也沒有猶豫,一股腦就將寧遠侯說的那番話,一絲不漏地告訴了趙德允。
趙德允聽得心驚膽跳。
“蔡統領,聽老奴一聲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趙德允委婉地提醒了一番,“寧遠侯作惡多端,這是他自食惡果。嘉妃娘娘品行高潔,又是大皇子生母,皇上對她很是中意,咱們做奴才的,當為主子分憂,而不是增憂。”
蔡鴻英也聽出了趙德允的外之意。
這事兒不要告訴穆玄澈。
“公公提醒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