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嬪潸然淚下。
六歲時,她第一次遇見主公,那時候他不過是十來歲的少年,卻目光堅毅,給傷心的她出謀劃策,讓她重獲失而復得的寵愛。
當她擔心寧遠侯還會有孩子,甚至有兒子,這份獨屬于她的寵愛仍然會消失時。他笑著說了最狠的話,“那就永絕后患”。
他這么說了,也那么做了。
他讓寧遠侯永遠失去了做男人的權利。
從那一刻開始,他便是她心里的神。他說的每句話她都當真,他讓她做的每件事她都堅信不疑。
可現在,那個人卻想要她孩兒的命。
云嬪呆若木雞。
就因為她差一點誤傷了他嗎?所以,他開始懷疑她的衷心?
“主公還是怪本宮,對嗎?”
云嬪喃喃自語。
孤立無援的這段時間,主公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總覺得只要她忍了現在的困窘,那么等孩子出生后,她就會迎來自己的風光。
翠花笑道:“娘娘可真是天真。”
云嬪詫異地看向她,“我天真?”
翠花又說道:“主公志存高遠,怎么可能只是甘心做一個王爺?娘娘就沒想過嗎?這么多年,宮里一直沒有龍裔出生,是因為皇上不行?真的生不出兒子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翠花的一席話,倒是讓云嬪后脊冷汗淋淋。
主公說,不能讓別人擋她的路,所以她不能生兒子,別人更是不能。
于是,她得了令,在后宮里干了不少齷齪事兒。
果真,穆玄澈不光生不出兒子,還生不出女兒。
她一直堅定不移,主公讓她這么做,是為她入住中宮鋪路。
但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主公這么做可能不是在為她鋪路,而是在為自己登上皇位鋪路。
難怪,他在封地納了那么多女子專門生兒子。
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登上皇位做準備。
而她,從始至終都只是他的一枚棋子。
云嬪的世界再次炸裂了。
“娘娘,奴婢斗膽多一句嘴,主公讓你墮胎,你還是乖乖地照做吧。這個孩子就算是出生了,主公也有的是辦法讓他活不下來……”
翠花的話還沒說完,云嬪抓起茶盞就朝她砸了過去。
“休想——”
她如同瘋了一般厲吼道。
“本宮的孩兒,誰也別想傷害他。他以后會是太子,會是皇上,而本宮一定會是北慶最尊貴的女人——”
“哈哈哈……娘娘,您還是不要做夢了吧……”
這一次,不等翠花笑完,云嬪就發了狠。
“把這個賤人給我送去辛者庫,讓她不得好死!”
翠花嚇傻了,“娘娘,你說過不要奴婢的命。”
“本宮是不要你去死,但是本宮要讓你生不如死!”
“拖下去——”
云嬪咆哮道。
“娘娘,奴婢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了,要是奴婢走了,你身邊就沒有可信的人了……”
翠花想要替自己分辨,但云嬪卻一刻都不想見到她了。
青嵐居發生的事兒,很快就傳到了邢煙的耳中。
真是比她想象的還要精彩。
“娘娘,一切如您所料,奴才丟了一個紙團進入云嬪的房里,她便對翠花生了疑。”
小鄧子弓著腰繪聲繪色地描述著。
寶珠應聲,“還是黃院判給力,要不是他‘及時’趕到,云嬪又怎么會相信想害她的人一直都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呢?”
“這是她罪有應得!”
邢煙淡淡地說道。
小鄧子眼眸深了深,問道:“娘娘,云嬪戕害龍裔之事,可要讓皇上知道?”
雖然她是替懷王出手,可壞事兒畢竟是她做的。
邢煙的目光投向窗外,幽幽地說道:“不急,還不到時候。”
復仇,當然是人人都要有份兒。
單獨讓云嬪一個人承擔所有,對其他的壞人就不公平了。
寶珠又道:“夫人那邊已經替娘娘安排好了穩婆,隨時可以入宮。”
黃院判替她算過日子,過不了十來天,就是瓜熟蒂落之時。
當然,邢煙肯定要偽裝成早產,畢竟,此刻她記錄在案的孕期才七月。
“替云嬪的也安排好了吧?”
邢煙漫不經心地問道。
寶珠點了點頭,“宮里的那幾位穩婆,劉嬤嬤都打過招呼了,絕對萬無一失。”
“很好!”
邢煙眼眸深深地說道。
前一世,她遭到的痛苦,自然是要讓云嬪也都嘗一嘗。
這一天,黃院判替云嬪請了平安脈之后,便匆匆來了春和殿。
“娘娘,云嬪已有了滑胎的跡象,可能就是這兩天。”
“本宮這一胎還有多久?”邢煙問道。
黃院判認真地回答,“五六日。”
聞此,邢煙只是沉吟了片刻,就說道:“幫我想辦法與她安排在同一日。”
提前生產,就是利用藥物催產。
“娘娘,這恐怕對您的身體有損。”
黃院判擔憂地說道。
但邢煙卻不以為然,“本宮相信你,也相信本宮腹中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