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澈去而復返,高大的身影帶著凜冽的寒意踏入殿中,目光如電,恰好將周欣萍掀翻棋盤、狀若瘋癲的最后一幕盡收眼底!
他身后的劉嬤嬤臉色慘白,目瞪口呆。
周欣萍如遭五雷轟頂,整個人僵立當場,臉上囂張的氣焰瞬間被極致的驚恐取代。
她腦中一片空白。
“皇……皇上……”她嘴唇哆嗦,下意識地想撲過去辯解。
然而,穆玄澈的怒火已如火山噴發!
他看也不看滿地狼藉,冰寒刺骨的目光死死鎖住周欣萍,龍行虎步,瞬息間已逼至她面前。
“皇上——”
周欣萍帶著哭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伸手欲撲。
“啪——”
回應她的,是比方才她打邢煙那記更響亮、更狠戾、裹挾著帝王之怒的耳光!
力道之大,打得周欣萍尖叫一聲,整個人向后踉蹌數步,“咚”地撞在案幾上。
發髻散亂,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周貴人!你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穆玄澈的聲音低沉得可怕,每一個字都像裹著冰碴,殿內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周欣萍捂著臉,劇痛與驚駭讓她淚如雨下,聲音凄厲變形。
“皇上!您……您竟為了這個賤人打我?”
她顫抖地指向邢煙,滿是不甘與怨毒。
就在這死寂的瞬間,邢煙微微側過臉,抬起纖白的手指,極輕、極慢地將頰邊散落的幾縷烏發攏至耳后。
這個動作,清晰無比地暴露了她左臉上那尚未消退,甚至因時間而顯得更加淤紅腫脹的掌痕。
一直強忍的寶珠“噗通”跪倒在地,帶著哭腔,字字泣血般控訴。
“皇上明鑒啊!周貴人今日已是第二次闖宮!晨間便無故責打奴婢,污蔑小主霸占皇上!方才更是變本加厲,不由分說便對小主動手!小主……小主一直忍讓不啊!”
聽聞邢煙默默承受掌摑卻隱忍不訴,再看周欣萍的瘋狂行徑與滿地狼藉,穆玄澈心頭的憐惜與怒火交織翻騰。
他一把將邢煙攬至身側,動作帶著不容抗拒的急切,修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頜,指腹極其輕柔地撫過那刺目的傷痕,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疼惜與震怒。
“傷得如何?疼得厲害嗎?為何不早說!”
邢煙微微偏頭,避開他的直視,長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聲音輕軟得仿佛隨時會消散,帶著刻意的隱忍與寬容。
“嬪妾無事,周妹妹她許是初入宮闈,思君心切,一時情急,失了分寸,求皇上莫要過于苛責。”
她越是這般委曲求全、溫婉識大體,便越是將周欣萍的驕縱跋扈、不可理喻映襯得淋漓盡致!
穆玄澈的目光從邢煙臉上移開,再轉向周欣萍時,已如同萬載玄冰,再無一絲溫度,只剩下冰冷的厭棄與滔天怒意。
他伸手指著她,指尖仿佛都帶著雷霆。
“朕容你入宮,是念及周家幾代微功,是不愿拂了太后面子!你竟真當自己是個角色了?你入宮前打的什么算盤,當朕不知?想取代先皇后?”
他發出一聲極盡諷刺的冷笑,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驚雷炸響在殿宇之中,帶著誅心般的斥責。
“你且捫心自問!你從頭到腳,從品性到德行,哪一寸配得上提她的名諱?哪一分及得上她萬一?”
這毫不留情的誅心之語,如同最鋒利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周欣萍所有的驕傲與妄想。
周欣萍此刻才真正感到了滅頂的絕望。
她雙腿一軟,“咚”地一聲重重跪倒在地,涕淚橫流,釵環歪斜,再無半分貴人的儀態,只剩下狼狽的哀嚎與乞憐。
“皇上!嬪妾知錯了!嬪妾真的知錯了!求皇上開恩!饒了嬪妾這一次吧!嬪妾再也不敢了!”
然而,她忘了,一個本就不討喜、甚至令人生厭的人,一旦犯錯,那錯便是滔天大罪!
更何況是觸犯了帝王的逆鱗!
穆玄澈眼中沒有絲毫動容,只有冰冷的裁決。
他收回手,仿佛怕沾染上什么污穢,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