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答應,有孕了!
消息傳到邢煙耳中時,她亦是微微一怔,但旋即,一抹洞悉一切、帶著冰冷玩味的笑意,緩緩在她眼底暈開。
這出戲,倒是越來越精彩了。
孟南檸腹中這塊肉,無異于溺水者抓住的浮木,足以讓她絕地翻盤!
而此刻主殿內的云嬪……
“什么?!那個賤人她懷上了?!”
云嬪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扭曲的嫉妒和難以置信的狂怒讓她猛地從榻上彈起,抓起手邊那只價值不菲的纏枝蓮茶盞,狠狠摜在地上!
“嘩啦——!”
刺耳的碎裂聲驚得殿內宮人齊齊一顫。
翠香慌忙上前,強作鎮定地勸慰:“娘娘息怒!她就算懷上了又如何?一個罪臣之女,無依無靠,能不能生下來、養得大,還是兩說呢!娘娘何必……”
“滾!都給本宮滾出去!”
云嬪厲聲嘶吼,胸口劇烈起伏,翠香的話如同火上澆油。
她此刻心中翻涌的,并非僅僅是孟南檸可能母憑子貴的威脅,更是那蝕骨剜心的嫉妒與不甘!
她費盡心機、恩寵不斷卻遲遲無孕,憑什么一個被她踩在腳下的賤婢,竟能先她一步懷上龍種?!
那消息,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了她最隱秘、最疼痛的傷口!
得知孟南檸有孕,太后鳳駕親臨藍雨閣。
當夜,那如同枷鎖般守在閣外的侍衛便撤得干干凈凈。
緊接著,太后的賞賜如同流水般送入,雖以皇帝的名義,卻處處彰顯著太后的庇護。
“小主,咱們……要去看看孟答應嗎?”
寶珠這次學乖了,主動請示。
邢煙好整以暇地坐在窗邊,目光悠遠,仿佛穿透了沉沉夜色,落在了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晚些時候。”
她的聲音波瀾不驚。
此刻的藍雨閣是風口浪尖,過早露面,非智者所為。
翌日清晨。
穆玄澈并未親至藍雨閣,但內務府總管卻帶著豐厚的賞賜出現了。
這份沉默的姿態,已足夠說明皇帝雖厭棄孟南檸其人,對她腹中的皇嗣,卻看得極重。
一時間,后宮風向驟變。
各宮妃嬪,無論真心假意,或親自登門,或遣心腹宮女,紛紛送來了賀禮。
直到喧囂漸歇,藍雨閣重歸一種緊繃的平靜,邢煙才在更深露重之時,悄然造訪。
內室,燈火如豆。
孟南檸倚在床頭,臉色依舊蒼白如紙,那雙曾盛滿驕縱與野心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空洞的哀傷和麻木的淚水,無聲地沿著臉頰滑落。
“小主,您快別哭了,太醫說了,憂思傷身,更傷胎兒啊!如今您有了龍裔傍身,以后……以后就有指望了……”
秋菊守在床邊,苦口婆心地勸著,聲音里也帶著哽咽。
然而,孟南檸仿佛沉溺在滅門的滔天恨意與悲痛中,對秋菊的勸慰置若罔聞。
就在這時,邢煙的身影無聲地出現在內室門口。
孟南檸空洞的目光觸及邢煙,仿佛瞬間被注入了某種力量。
她猛地掙扎著撲向邢煙,如同瀕死之人抓住最后的浮木,將臉深深埋進邢煙懷中,壓抑已久的悲憤與恨意終于爆發出來:
“胡姐姐!我恨!我好恨啊!她毀了我……更毀了我爹娘!毀了我孟家滿門啊!!”
邢煙穩穩接住她顫抖的身體,手臂溫柔地環住她,另一只手,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安撫節奏,輕輕拍撫著孟南檸單薄的后背。
她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淬火的針,精準地刺入孟南檸混沌的意識:“既然恨,就更該好好活著……”
邢煙微微一頓,目光越過孟南檸顫抖的肩頭,望向窗外深不見底的黑暗,一字一句,重若千鈞:“活出個……讓她咬牙切齒、夜不能寐的樣子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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