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依舊是晚上。
邢煙讓人抬著轎攆直奔慈寧宮。
劉嬤嬤已經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淑太貴妃出現的時候,太后已經從昏迷中蘇醒。
只是,她躺在那張床上,渾身都不能動彈,像個活死人一般。
“太后,來客人了。”
劉嬤嬤將太后從床上扶了起來,在她背后塞入一個枕頭讓她靠著。
秋影推著淑太貴妃進來。
太后見到她的第一眼,像是見到了鬼一般。
“你……你怎么在這里?”
她嚇得想要躲,卻又無處可躲。
“好久不見啊!”
淑太貴妃輕笑道。
“沒想到吧?哀家的命還真是硬,竟然能活到今天。”
邢煙就站在淑太貴妃的身后。
這一刻,太后什么都明白了。
“欣萍就是毀在你們手里對不對?”
秋影冷笑一聲,“那是什么地方,太后難道不知道嗎?能不能活下來全靠自己的造化,只能說你們周家的人都太脆弱了。”
“哀家不會讓你如愿的……”
太后竭力地強撐著,淑太貴妃臉上一直都很平和。
“現在你說了不算。”
“太后娘娘,懷王謀反,已經入了宗人府了。”
劉嬤嬤不急不慢地說道。
太后的老臉一下子垮了下來,“你說什么?”
“還有,懷王攛掇云嬪謀害龍裔一事,皇上已經知曉了。”
劉嬤嬤說出的每句話,都像是一個炸彈一樣落入太后的心里。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么,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邢煙開了口,緩緩道:“至于先皇后是如何薨的,太后可能還不知道吧?這可是出自懷王的手筆……”
這一次,不等邢煙說完,太后撐不住了。
她捂著胸口,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拉扯。
劉嬤嬤沖秋影使了個眼色,秋影推著淑太貴妃朝外走,劉嬤嬤抓起一旁的枕頭,直接摁在了太后的臉上……
太后沒了,這個消息傳到穆玄澈這里的時候,他并無悲痛。
這一晚,淑太貴妃做了一個決定。
“皇后,哀家與你的交易,就此結束了。”
淑太貴妃讓秋影將邢煙找了過去。
邢煙便意識到,淑太貴妃要走了。
“太貴妃不打算留在宮里嗎?”
淑太貴妃搖了搖頭,“不了,哀家如同籠中雀在這里關了一輩子,現在老了,該出去走走了。”
面對這個決定,邢煙一點都不意外。
“那本宮就祝愿太貴妃一路順風。”
這一晚,劉嬤嬤也做了一個決定,她要陪淑太貴妃出宮。
安排她們出去,事情并不難。
“娘娘,真的不告訴皇上嗎?皇上一直最思念的人就是淑太貴妃,可是現在近在咫尺卻……”
寶珠傷心地說道。
“本宮知道該怎么做。”
第二天一早,淑太貴妃一行便出了宮。
穆玄澈正要去上早朝,卻被邢煙攔住了。
“皇上,跟臣妾走。”
她一身常服,拉著他的手腕就走。
趙德允是知道的,他隨著穆玄澈走,“皇上無憂,老奴已經讓小喜子通知了,今日早朝延遲一個時辰。”
邢煙拖著穆玄澈上了城樓,恰巧秋影和秋月攙扶著淑太貴妃朝馬車上走。
穆玄澈瞇縫著眼本能地朝那里望了過去,“那是誰?”
他問道。
邢煙攥著他的大手,目光灼灼地看著馬車的方向,“皇上,是淑太貴妃。”
聞,穆玄澈一臉不可置信。
邢煙緊緊地攥住他的手,“她還活著。”
淚水一下子在穆玄澈的眼里涌起,他哽咽著,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在哪兒?為什么朕不知道?”
穆玄澈哭著說道。
他想要掙脫邢煙,想要朝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奔去。
邢煙卻拽著他不肯松手,“她一直在冷宮。”
“皇上,淑太貴妃被這皇宮困了一輩子,她現在只想自由。如果您愛她,就放她自由吧。”
“宮外,臣妾都安排好了,她會在外面頤養天年。等一切安排妥當了,臣妾陪皇后去看望她。”
邢煙說得淚流滿面。
趙德允也哭得泣不成聲。
穆玄澈雖然很想朝那個身影奔去,但理性告訴他,邢煙說的是對的。
眼下,他不能沖過去。
“煙兒,謝謝你。”
他張開雙臂,將邢煙摟入懷里。
城門口,淑太貴妃的馬車緩緩駛出。
她什么都看不見,卻仿佛可以看見。
聽到宮門外的喧囂傳來時,一種久違的釋然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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