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場面徹底失控!
驚叫、嘔吐、嫌惡的議論聲如同炸開的鍋!
所有矜持、體面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無數道目光,如同最鋒利的針芒,齊刷刷地刺向椅座上那個面如死灰、渾身僵硬的身影。
云嬪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徹底炸開了!
她一生順遂,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羞憤、絕望、劇痛、還有那無法抑制的生理失控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
她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又因極度的羞憤而漲得紫紅,最后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慘白,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癱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然出竅。
“翠香——”
她發出一聲凄厲絕望的嘶喊,如同瀕死的野獸。
她今日為了看邢煙的笑話,只帶了翠香一個心腹,此刻翠香被寶珠支走,她身邊竟連一個能遮擋能攙扶她逃離這地獄的人都沒有!
就在這時,剛行完禮的邢煙,也適時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哎呀!臣妾……臣妾也……”
她顧不得許多,在宮女的攙扶下,腳步虛浮地朝著殿后的恭房方向“逃”去。
云嬪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她也猛地從那張污穢不堪的椅子上彈起,不顧一切地朝著恭房的方向沖去!
她腳步踉蹌,所過之處,那雙精美的繡鞋,每一步都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面上,留下一個清晰而恥辱的、帶著屎黃色污跡的腳印!
身后蜿蜒的痕跡,如同一條條屈辱的綬帶。
“讓開!讓本宮進去!”
云嬪沖到恭房門口,瘋狂地拍打著緊閉的門板,聲音嘶啞絕望。
門內,傳來邢煙刻意捏著鼻子、帶著痛苦喘息的聲音。
“姐姐,稍等片刻,臣妾……臣妾實在是忍不住了……”
“快點!你快給本宮出來!”
云嬪急得用腳踹門。
好不容易,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
云嬪如同餓虎撲食般就要往里沖!
“砰——”
門卻在瞬間又被大力關上了!
邢煙帶著歉意的、卻毫無誠意甚至隱含一絲笑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行不行,姐姐,對不住,臣妾……臣妾還得再拉一會兒!”
云嬪最終被姍姍來遲的翠香和幾個強忍著嘔吐欲望的粗使嬤嬤,用一件寬大的披風裹著,如同抬一件穢物般狼狽不堪地“運”出春和殿。
然而,關于她在嘉嬪冊封禮上當眾失禁、遺臭大殿的驚天丑聞,已經如同長了翅膀的毒蜂,以最快的速度蜇遍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
昔日寵妃,一朝淪為整個宮闈最不堪的笑柄。
青嵐居。
云嬪回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扒光了那身沾滿污穢的衣衫,將自己整個浸在寬大的沉香木浴桶里。
滾熱的水汽氤氳升騰,模糊了雕花窗欞。
水面漂浮的玫瑰花瓣,隨著云嬪泄憤般的搓洗動作劇烈起伏。
水珠順著她緊繃的下頜線滑落,分不清是浴湯還是未干的屈辱淚水。
“賤人!不得好死!”
她咬牙切齒地咒罵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淬毒的恨意。
長這么大,她都已世家貴女的身份自居,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往昔,只有她戲弄別人的份兒,她居高臨下地睥睨著那些出糗的人,在別人的傷疤上撒鹽。
可今天,她當眾出糗,被那些人拽下神壇,淪為笑柄。
那一幕幕如同燒紅的烙鐵,反復燙在她的記憶里。
她不敢閉眼,只要一閉眼,那些嗡嗡作響的、混雜著幸災樂禍與鄙夷的竊笑,便如附骨之疽般纏繞上來,啃噬著她的神經。
翠香垂著頭,屏息凝神地侍立一旁。
她緊張得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瓷偶。
她深知云嬪此刻如同暴怒的困獸,任何一絲動靜都可能招致滅頂之災。
她恨自己不能化為塵埃,消失在云嬪盛怒的視線里。
然而,這卑微的愿望終究落空。
云嬪帶著一身水汽跨出浴桶,肌膚因用力擦洗泛著不自然的紅。
翠香連忙捧上柔軟吸水的細葛浴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
就在指尖剛觸碰到云嬪的肩頭時。
“啪!”
一聲脆響在氤氳水汽中炸開!
翠香被打得頭猛地一偏,半邊臉頰瞬間紅腫,火辣辣地疼。
她來不及發出一聲痛呼,身體已本能地矮下去,“咚”地一聲重重跪在冰冷的地磚地上,額頭死死抵著磚縫,不敢抬起分毫。
“蠢貨!愚不可及的蠢貨!”
云嬪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發顫,她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腳下顫抖的翠香,眼中寒光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