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您怎么就把皇上給趕走了啊?”
穆玄澈前腳剛離開青嵐居,寶珠后腳就進來了,她嚇得臉色煞白。
“那可是皇上!萬一皇上真動了怒,這可如何是好?”
她家小主自打冷宮出來,行事愈發大膽,簡直像換了個人,每每都讓她心驚肉跳。
邢煙卻已從床榻上利落地翻身下來,愜意地揉著自己吃得圓滾滾的小肚子,臉上哪還有半分委屈?
只剩下狡黠又得意的笑容,像只偷腥成功的貓兒。
“傻丫頭,今晚他非走不可。”
邢煙走到窗邊,望著穆玄澈離去的方向,眸光清亮,帶著洞悉一切的冷靜。
“皇上若真留宿青嵐居,明日天一亮,那位新晉的周貴人,就該把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了。”
“可您也不能那樣對皇上啊!”
寶珠想起邢煙方才那番倒打一耙、撒嬌耍賴外加逐客的壯舉,心有余悸。
“奴婢在門外聽著,腿肚子都轉筋了!萬一皇上回過味兒來……”
寶珠的擔憂還沒有說完,殿外卻傳來小太監小喜子刻意拔高的通傳聲。
“嘉貴人!皇上賞——!”
寶珠連忙出去,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件用明黃錦緞覆蓋的物件回來。
揭開錦緞,一座精巧絕倫鑲嵌著琺瑯彩繪正發出輕微滴答聲的西洋自鳴鐘顯露出來。
小喜子傳的話也帶到了:“皇上口諭:請嘉貴人記著點療傷的時辰,莫要過了頭。”
邢煙伸出手指,輕輕拂過那冰涼的、雕刻著繁復藤蔓花紋的鐘殼,唇角彎起一抹了然于胸的弧度。
“瞧,我說什么來著?皇上沒生氣。”
非但沒氣,還巴巴地送來了這稀罕玩意兒提醒她療傷時限呢!
這其中的縱容與興味,不而喻。
側殿一派其樂融融,主殿的氣氛卻截然不同。
翠香見到小喜子一行人入了側殿,匆匆入內,壓低聲音稟報。
“娘娘,方才皇上剛離開青嵐居,轉頭就命小喜子將庫房里那架最珍貴的西洋自鳴鐘賞給了嘉貴人!”
“啪!”
一聲脆響,云嬪手中把玩的一枚玉如意應聲落地,斷成兩截!
她本就因周欣萍入宮而心緒煩亂,此刻更是妒火中燒,一張精心描畫的臉龐氣得扭曲。
“賤人!都是賤人!那柄西洋鐘!本宮三番五次向皇上討要,他總以精巧易損為由推脫!如今倒好,竟賞給了那個下賤胚子!”
翠香連忙上前,一邊收拾碎玉,一邊低聲勸道:“娘娘息怒!一個死物件罷了,再稀罕也抵不過活生生的圣眷。眼下要緊的,是那位剛入宮的周貴人啊!她才是心腹大患!”
她意有所指地提醒。
云嬪胸膛劇烈起伏,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下那滔天的妒意。
翠香說得對,邢煙再得寵一時,終究根基淺薄。
周欣萍才是懸在她鳳座之上的利刃!
“去!”
云嬪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冰冷,“把嘉貴人給本宮請過來!”
翠香領命而去。
邢煙聽聞云嬪相召,搖著團扇便施施然踏入了主殿。
殿內氣壓低沉,云嬪端坐主位,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陰郁與戾氣,仿佛隨時會爆發。
“姐姐。”
邢煙仿佛沒看見那山雨欲來的氣氛,笑吟吟地福了一禮,語氣關切。
“您這是怎么了?臉色瞧著不大好。黃院判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您務必保持心境舒暢,安心調養貴體么?您怎么這么不聽話?”
云嬪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
“本宮問你,周貴人入宮,是不是你把她領到皇上跟前的?”
質問的語氣,帶著興師問罪的意味。
邢煙臉上笑意不變,帶著恰到好處的無辜和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