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的飛行,像是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飛機一落地,她幾乎是第一個沖出艙門。
助理早已在到達口等候,車子一路疾馳奔向醫院。
消毒水的氣味濃烈得刺鼻。
急診室外的走廊燈光慘白,映照著蘇曼毫無血色的臉。醫生拿著厚厚的檢查報告出來,表情凝重:“蘇小姐,您母親是突發性腦溢血,出血量不小,情況比較危急,需要立刻手術,但風險很高......”
后面那些專業術語,蘇曼聽得斷斷續續,只覺得耳朵里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發黑。
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將她淹沒。
手術?風險?怎么辦?她能做什么?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無力,什么蘇總,什么大boss,在病魔面前,她渺小得像個孩子。
就在這六神無主、心亂如麻的瞬間,一個名字,一個身影,鬼使神差地跳進了她的腦海。
陳默。
他爺爺上次在鬼門關轉了一圈,不就是陳默......
這個念頭像一根救命稻草,讓她在絕望的深潭里看到了一絲微光。
幾乎是條件反射,她顫抖著手伸進隨身攜帶的愛馬仕birkin包里,慌亂地摸索著手機。
屏幕亮起,她手指飛快地在通訊錄里滑動,找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指尖有突然懸在那個名字上方,遲遲沒有摁下去。
紅色感嘆號。
“對方開啟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
就在這一刻,在醫院冰冷慘白的燈光下,在母親生死未卜的恐懼中,在這個小小的、卻代表著巨大拒絕的紅色感嘆號面前。
謝知曼那張帶著醉意、嘲諷和憐憫的臉,還有她那些如同詛咒般的話語,無比清晰地撞進了蘇曼的腦海:
“陳默是人,有血有肉的男人,又不是npc......”
“你真的有好好了解過陳默嗎?”
“搞半天,他姐原來才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啊!”
“蘇曼你果然太空有其表了......”
“人都被氣到海南了......”
蘇曼握著手機,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看著那個紅色感嘆號,又抬眼望向緊閉的手術室大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她好像有些明白謝知曼之前說的是什么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才是中心,如果有棋盤,那她就是棋手。
現在她明白了。
她可能連棋盤都沒上過。
決定權本來就不在自己的身上。
蘇曼,你在驕傲些什么?
她緩緩地,緩緩地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指,將那個帶著紅色感嘆號的頁面死死按滅。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她蒼白而扭曲的倒影。
“呵......”一聲極輕、極冷、充滿了自嘲和某種殘酷醒悟的嗤笑,從她緊抿的唇縫里逸出。
助理在一旁擔憂地看著她:“蘇總......您......還好嗎?”
蘇曼沒有回答。
......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