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巴結上了太監,想來咱們只能眼下這口氣了。”
“可真的沒法咽下這口氣,倒不是說咱們不怕死。”村中長輩連連搖頭,“實在是咱們家家戶戶都沒有存糧了。”
“是啊,這群畜生不知道怎滴,發了狠,往死了刮油,完全不顧咱們的死活。”
“可他們是太監的人啊,有官府庇護,咱們能怎么辦?”邢道南此時心里已經有了想法,卻依然不表態,而是目光逡巡在眼前鄉親們的臉上。
其實村里不乏聰明之輩,當下就有人站出來道,“道南,都是一個村的,你也不用這樣試探大家,你撂句話,你想怎么干?”
“大不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反正活不了了,不如殺了他們算逑!”
“殺人?你們誰殺過?你們誰敢?你們知道殺過人的人是什么樣子的嗎?”說著,邢道南忽然眸子一瞪,一雙手摸向了腰間的刀,剎那間靈堂內殺氣彌漫,周圍眾人不少人直接嚇得坐在地上。
“現在你們還敢殺人嗎?”邢道南問道。
“我我我。”就連有心給父親報仇的村長之子,都有些結巴了,可仇恨的痛苦,還是讓他逐漸有了膽氣,
“兄弟,咱們都跟這幫畜生有血海深仇,你爹娘死在他們手里,我爹也是,村里不少人的親人也被這群畜生逼死了。”
“這是血仇不得不報,我們沒有那么大的膽氣,但是幫你一把的本事還是有的,具體怎么辦,你給畫條道。”
“對啊,道南,全村就你有出息,你給出個主意也成啊。”
邢道南環視眾人,低聲道,“你們真想干?”
“想!”大家不約而同,咬牙切齒道。
“好!”邢道南從懷里掏出輿圖,示意地看了一眼村長家的長子,他心領神會,立刻派了幾個青壯堵住靈堂大門。
邢道南道,“這份輿圖是驛站發的,我做了標注,你們沿著這條線,可以抵達山下村,到了之后,拿著族譜給他們看,他們便知道,你們是我邢道南的族人,自然會收留你們。”
“山下村的掌事之人,是蘭陵縣的巡檢,還有七品的文官和圣命傍身,尋常人不敢為難他。”
“一會兒辦完村長的喪禮,大家就隨我殺了在村口盯梢的幾個畜生,然后將村里的祖宗靈位包裹好,全村馬不停蹄地往山下村走。”
“至于祖宗們的尸骨,只能有機會再回來照顧了。”
“這。”一聽到背井離鄉,大家都有些猶豫。
有些人甚至擔心道,“若是咱們走了,這群畜生,挖墳折騰祖宗的尸骨怎么辦?”
邢道南冷哼一聲,“咱們只要活著,誰敢折騰咱們祖宗的尸骨?相反若是我們都死了,祖宗的尸骨才真的有可能被人家禍害。”
“如何,敢不敢逃,給個話。”
眾人紛紛看向村長家的長子,只見他點了點頭,“好,道南,我們聽你的。可是這個仇,咱們怎么辦?”
邢道南冷笑一聲道,“上面的狗太監,我一個小人物夠不著,但是趙白勞卻肯定是別想活了。”
說著,看著情緒低落的鄉親們,慨然道,“別沮喪著一張臉,現在抓緊開席,吃飽飯,好有力氣做事。”
就這樣,村長家的公子開始開席,幾個盯梢的聞著味道,饞得不行,邢道南讓人送去酒水和肉食,對方只是小人物,果然上當,不消片刻,就喝得酩酊大醉。
邢道南將人綁了,逼著鄉親們,一人一刀將對方活活捅死,扔進了枯井之中。
接著,很快鄉親們就趁著夜色,急匆匆上了邢道南標注的小道。
臨行前,村長家的老大,還領著十幾個漢子,想與自己同行,卻被邢道南拒絕了。
只是叮囑他,一定要照顧好兄弟和弟妹。
邢道南看著孤零零,已經沒有了人氣的村子,一咬牙一把火扔了過去,村子不消片刻,就成了一片火海。
邢道南翻身上馬,懷里抱著刀,一臉決然地準備著驚天動地的大事。
讓這群欺百姓的畜生們,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匹夫一怒。
心里萬分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村子,恍惚間他明白了,自己沿途的村莊,為何這么多逐漸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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