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姜梔兩輩子以來第一次坐船走這么遠的路。
以往在京都,最多也只是在畫舫上游玩,那畫舫雖然裝修富麗,卻只能漂浮在湖面上,不會離開岸邊太遠。
而此刻站在船首,呼吸著風中裹著水汽的清潤,以及魚鮮的淡腥,別有一番舒爽豁達之感。
行了半日,天色漸黯,船艙外很快飄來陣陣食物的香味。
姜梔下午小憩了會,如今精神頭正足,見陸淵已經在船首支起架子,上面放了個方形的炭爐,炭爐上此刻正烤著魚蝦等吃食。
看到姜梔從艙室中出來,陸淵抬了抬眼道:“過來吃些。”
姜梔也不客氣,坐在了陸淵對面。
“這些都是你釣的?”她問。
陸淵點點頭,將烤好的一條魚放在碟子里給她。
姜梔剛剛接過,陸淵又斟了杯酒遞過來。
“船家自釀的米酒,晚上冷喝了酒暖暖身子。”
“多謝陸大人。”姜梔聞到酒中一股清甜的米香,淺嘗了口甜絲絲的,便忍不住仰起脖頸一飲而盡。
陸淵連道:“慢些喝,這酒度數不低。”
但阻止已經晚了,姜梔已經干了一杯。
“我酒量不差的。”姜梔瞇眼笑起來。
許是在外沒了京都繁文縟節的捆縛,她整個人有股奇異的輕松。
周圍也有不少船只行過,岸上萬家燈火,在寬闊的河面上映出粼粼水光。
兩人就著河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壇中的米酒也漸漸空了。
河風吹來,姜梔感覺有些冷,緊了緊身上的衣物,抬頭便見陸淵起身,將外衫披到了她身上。
陸淵常年行走辦案,衣物上一直沒什么熏香,只有淡淡的皂角味道籠罩著他。
一如他的人,冷僻,沉默,卻莫名讓人心安。
“夜深了,回去吧。”陸淵半扶著她起來,姜梔腳下一軟差點又坐回去,被陸淵一把扶住。
“陸大人,你怎么搖搖晃晃的?”姜梔皺眉看著面前的男人,忍不住嘟囔著抱怨。
陸淵不由失笑,攙著“酒量不差”的姜梔往船艙內走,“是,所以還請縣主扶穩一些。”
“噓——”姜梔急忙去捂他的唇,緊張地看了看周圍,低聲道,“別聲張,我現在是你表弟,哪來的什么縣主?”
陸淵愣住,扶著姜梔的手也緊了緊,眸光微黯。
姜梔喝了酒整張臉泛著奇異的殷紅,動作有些遲鈍,被陸淵扶到艙室后也只是呆呆坐在榻上。
陸淵只能去隔壁喚來入影和暗月,讓她們照顧著姜梔歇下。
船只順流而下,行駛飛快,短短三四日便走了大半行程。
半夜姜梔在船艙內睡得迷迷糊糊間忽然驚醒,借著船艙外昏暗的月光,竟然發現自己床榻邊竟然站了一個人!
姜梔后背汗毛直豎,在她驚叫出聲前,那人俯身捂住了她的唇瓣,“別出聲,是我。”
她定睛看去,松了口氣。
“陸大人深更半夜在這里做什么?”姜梔的語氣不免抱怨。
卻見陸淵眉目深沉,聲音被刻意壓低,“有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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