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來找過你,但你身上有東西,他靠近不了你,所以只能去我的夢里喊我。”
我的身上有東西……
我下意識低頭看自己手指上的蛇瞳戒指。
這戒指是我今早剛戴上的……
他下午來入我的夢,的確靠近不了我。
銀杏沒有說謊!
我不放心地猶豫道:
“可是母親不是下令不許族人在太陽落山后進娘娘廟嗎?如果被發現,是要族規處置,受鞭刑的!”
銀杏膽大地拍拍胸脯:
“怕什么,我和我爸不是你們陰苗族人,你們的族規管不住我,而你,還有宋婆婆給你撐腰呢!
就算被發現,咱們倆也不會受鞭刑,頂多被家長帶回去罵一頓。”
她說得也對啊!
況且,如果我們謹慎些,不被別人發現我們偷偷上山了,就沒人會知道我們去過娘娘廟……
我沒有猶豫太久。
半分鐘后,抓住銀杏的手腕就果斷應道:“走,我們現在就去!”
這會子,太陽正好剛落山,月陰村里家家戶戶思想都緊繃著呢。
往常這個時辰外面連一個人影都撞不見,現在抄小道上山最安全,而且我們應該能在八點鐘前到達娘娘廟!
銀杏被我這么強的執行力給驚住了,踉蹌站起身,緊張提醒我:
“鏡、鏡鏡!先別跑啊,你外婆、外婆那邊還沒打招呼呢。”
外婆這幾日每天傍晚都會在堂屋后的內室打坐,一坐就是一整夜,我就算整晚都不回來,她應該也不會發現。
我伸手拉上院門,沖院子里大喊了一聲:“外婆,我和銀杏去她家玩了!”
不等外婆回應,我就拽著銀杏快步跑開了。
“這樣能行嗎?你外婆會不會懷疑啊?”銀杏小跑著跟上我,裙琚邊的蝴蝶銀鈴鐺叮叮作響。
我淡定道:“我打小就常往你家跑,動不動就去你家找你一起睡,蹭你家的電扇暖爐,我外婆早就習以為常了。”
銀杏嗆住:“那倒是……”
我倆趁著天還沒有徹底暗下來,昏黃天光勉強能照亮上山的路,特意挑了一條平時很少有人走的陡峭近道上去——
拎著沉重的裙擺,爬了一個多小時,才順利摸到娘娘廟的山門前。
此時的娘娘廟里,千盞燈火搖曳,萬條許愿紅綢在清冷夜風中肆意翻飛。
高大莊嚴的山門牌樓下掛著兩只瘆人的血紅燈籠。
燈籠里,燭光忽明忽滅,晃得厲害,宛若蛇鬼的犀利眼眸……
娘娘廟外的香爐鼎內還插著許多未燃盡的長香,白煙裊裊騰空冉起,氤氳了殿內明光。
放眼望去,娘娘廟八扇落地朱門整齊地敞開著。
廟堂正中,神娘娘身披彩衣,頭戴鳳冠,腳踩金凰,手中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蓮花……
慈眉垂眸,亭亭肅立,神圣威儀。
一點也不像會害人的惡神。
銀杏扶腰氣喘吁吁地拍胸脯,隔著縈縈煙霧看見廟中神像,立即敬畏地彎腰禮拜:“既然來了就拜拜吧!”
我也緊跟著朝神像拜了三拜。
拜完,銀杏牽住我的手與我說:
“聽我爸講,那些男人都是被異香引進了娘娘廟后邊的慈善堂,我們去慈善堂看看!”
“好。”
我和銀杏手拉手繞到了神殿后方,穿過一片花草茂盛的園林。
剛來到系滿信眾祈福紅帶的紫藤花架下,我就嗅到了一股、怪異的腥臭味……
像是魚身上的腥味,又夾雜著一絲絲,類似于石楠花的臭味!
那刺鼻的氣味沿著鼻腔進入肺腑,直沖天靈蓋。
熏得我雙眼酸澀,差點當場吐出來。
“鏡鏡,你怎么了?”銀杏擔憂停下來,一臉迷茫地問我。
我捂住鼻息,同樣詫異地問她:“你沒有聞到一股臭味嗎?”
銀杏不明所以地搖頭:“沒有啊……”
用力聳了聳鼻尖,努嘴道:
“還是沒聞到,附近只有香火味與樹木綠葉的氣息,哪來的臭味啊?”
為什么銀杏聞不到?
難不成是我嗅覺出問題了?
我嘗試著把手放下來……
可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還是游蕩于鼻前,熏得我全身不適,胃里翻江倒海。
我還想再找銀杏確認一遍,誰知銀杏這不靠譜的姑娘卻被草叢里的一條花蛇給吸引去了注意力——
“極品大花蛇!這可是煉蠱的好原料!”
不等我出聲阻攔,銀杏就拎著綴滿銀蝶的裙擺,抬腿邁出了紫藤花廊,跳進草叢追那條大花蛇去了。
我惴惴不安地張了張嘴,想把她喊回來,又怕驚擾了廟里的東西……
我拿銀杏沒辦法,只好打算跟上銀杏。
可,我一條腿剛邁出紫藤花廊,就耳力極好地聽見,右側的一處神殿里,傳出了一道酥骨曖昧的女子呻吟聲——
和昨晚我夢里的聲音,好像。
不對!
大晚上的,娘娘廟里怎么會有女人。
而且聽這動靜,里面的人不像在干好事……
一晃神,銀杏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視線里。
我顧不上去找銀杏了,在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放輕腳步,緩緩走近傳出怪聲的右側偏殿。
殿內燭火明亮,怪影印在灰墻上,快速起伏抖動——
殿門口籠罩著朦朧的粉紅煙霧,越靠近那座偏殿,空氣中的腥臭味就越濃烈。
我強忍住要作嘔的沖動,捂住口鼻,心跳如鼓地步步逼近……
陰風掃得殿外燈籠咯吱咯吱搖曳,斑駁燭影在青石花磚上來回晃動。
神殿兩側盛放著不屬于這個時節的妖異桃花——
我屏氣凝神地走到殿門口,里面女人的風騷淺吟聲聲入耳,時而急促嬌嗔,時而舒適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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