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直接進殿,拎起裙擺,撥開橫斜桃花,小心翼翼地扒上雕花鏤空的木窗。
放眼看進去——
卻見到偏殿的右配屋里安放著一張老木月洞床,月洞床邊垂落著妖艷的大紅床幔。
紅紗起伏間,隱約能見到,床上跨坐著一名身材婀娜的妙齡女子……
屋里粉霧氤氳,妖氣沖天。
就在我捂著口鼻被驚得臉頰滾燙,心跳極快時,更讓我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忽有妖風掀起床邊一片紅紗帳,床幔揚起的那一瞬,我恰好看清了伏在妖物身上肆意嬌吟的年輕女子真容……
柳葉長眉,嫵媚的上挑狐貍眼,粉腮紅唇,眉心繪著一抹象征身份的朱紅鳳凰花鈿……
這張臉,這抹花鈿,分明就是我的雙生姐姐宋花枝!
我呼吸一窒,頓感寒意從脊梁骨竄上了后腦勺。
不可思議地看著里面這一幕,我腦子空白了半晌。
娘娘廟里的異香,難不成就是從姐姐身上傳出來的?!
屋里的嬌艷女子雪肌玉膚,松散的發髻上插著一枚銀蝶花簪。
有東西卷著她癲狂放縱。
紅紗帳緩緩垂落,可不多時,姐姐突然仰頭倒在了床邊,伸出一條雪臂。
媚眼如絲地挽起床邊一片火紅紗幔,細語嚶嚀:
“慢些,急什么,長夜漫漫,我有的是時間陪你……”
我的腦子里嗡的一下,徹底崩亂了!
這聲音,也是姐姐……
我呆呆看著仰躺在床上的姐姐蘭花指捏起紅紗,以紗幔遮面,輕擺柳腰,一臉享受地與那條妖物放情狂歡,心臟砰砰跳得厲害!
不敢再看下去,我魂不守舍地著急從神殿窗邊跑開。
姐姐不是在娘娘廟發過誓,要終生不嫁,以純潔之身供奉長生泉嗎?
她不是整個苗域最純潔的女子嗎!
她怎么能、和妖物茍合……
她是瘋了嗎?
我失魂落魄地剛跑回紫藤花架下,銀杏就突然拎著一條紅花蛇從漆黑夜幕里冒出來,猛地跳到我跟前:“鏡鏡,看我抓到了……”
我不等她說完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緊張提醒:“噓,別說話!”
紅花蛇在銀杏手里拼命掙扎著,銀杏徒手捏著花蛇腦袋,皺了皺眉,安靜下來,輕嗚兩聲。
我這才慢慢將手從她嘴邊拿下來。
“怎么了?”銀杏小心翼翼地低聲問我。
我拉住銀杏的手腕,把銀杏扯去紅霧氤氳的偏殿附近,帶她躲進偏殿左側光線昏暗的竹林里,貓在巨石后。
謹慎地提醒她:“不管看見什么,都千萬別出聲!”
銀杏乖乖點頭,解下腰間裝了符紙的布袋,把花蛇灌進去——
不多時,神殿內再次傳來女人亢奮的叫聲。
銀杏頓時激動起來,想開口說話,又猛地想起了什么,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一條碗口粗五六米長的大黑蛇才心滿意足地從神殿里爬出來,爾后踏霧乘風離開了娘娘廟……
銀杏被眼前這一幕嚇得瞪大雙眼。
不久后,姐姐披著薄紗的身影出現在殿門外,更是嚇得銀杏臉色蒼白,不知所措地著急晃我胳膊!
我拍拍銀杏的手背,頭皮發麻地無聲安撫她。
姐姐衣衫單薄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忽然,又一抹人影出現在小道另一頭——
木訥的人影漸行漸近,等殿門外的燈籠照清男人的面容時,我和銀杏才認出來,那是村里老劉家的大兒子!
此時的劉家老大像是被灌了迷魂湯,目光渾濁,神志不清,整個人都渾渾噩噩……
見到姐姐后,劉家老大眼里流露出貪婪的光芒,二話沒說走到姐姐身邊,抱住姐姐,迫不及待就低頭吻住了姐姐的紅唇。
一番啃咬后,直接將姐姐打橫抱起來帶進了神殿……
緊接著,就是男人的急促喘息聲,與女人的嬌軟媚笑聲——
“哥哥,瞧你這猴急樣,別咬,癢……”
“阿枝,你好美啊……人美,身子更美。”
“那哥哥,你喜歡阿枝嗎?”
“喜歡,我想把阿枝娶回家……”
“呵,那可不行呢……”
后面的話,聽得我腦子里亂糟糟的。
心煩氣躁。
弄明白娘娘廟里秘密后,我拉著已經被嚇傻的銀杏著急逃離娘娘廟。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有種今晚要出事的預感……
“鏡鏡!”臨出娘娘廟山門時,銀杏突然拉了我一把。
我惴惴不安地停下,驀然抬頭,竟猛地看見有道高大身影擋在我眼前!
那身影穿著一襲寬大的墨色青云紋祭司袍,手里拄著象征大祭司身份的烏靈木權杖。
黑發高高盤起,髻上簪著鸞鳥蝴蝶銀飾。
眉眼冷漠,一派威嚴,面無表情地垂眼睥睨著我。
像之前那幾次一樣,見到我這個小女兒……眼里沒有母愛的慈光,只有不屑與嫌惡。
母親冷肅質問:“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銀杏壯著膽子擋在我身前,仗義道:“是我拉著鏡鏡上山拜神娘娘的!有什么沖我來!”
我清楚母親整治人的手段,趕緊將銀杏拽回來,低頭裝窩囊:
“媽,外婆讓我來娘娘廟取香灰。我一個人不敢上來,就讓銀杏陪我一起上山了。”
母親狐疑挑眉:“是么?那香灰呢?”
銀杏一僵,被我握住的那只手,掌心頓時一片潮濕。
我膽怯地把腰間那枚繡了蓮花的金黃香囊拽下來,送給母親檢驗。
母親接過東西,半信半疑地瞟我。
拉開香囊,倒出里面的一點香灰在掌心,送到鼻前嗅了嗅……
確認香囊里的確是娘娘廟的香灰后,母親才把香囊送還給我。
我雙手接了香囊,心底暗暗松了口氣。
總算是逃過了一劫……
“媽,我和銀杏先走了。”我拽上銀杏倉皇要逃。
可剛走幾步,母親突然開口又問:“我娘,她老人家身體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