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處長,辛苦了。”
一句輕飄飄的話,像羽毛一樣落在冰冷的審訊室里,卻讓侯亮平準備好的所有雷霆萬鈞的后續質問,都哽在了喉嚨里。
他預想過張岳山的任何反應——震驚、憤怒、辯解、恐慌。
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句近乎于慰問的話。
這讓他感覺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用盡全力,卻空落落的,說不出的難受。
侯亮平的眉頭瞬間擰成一個疙瘩,他強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冷笑一聲。
“張市長,現在不是說客套話的時候,我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張岳山笑了,那笑容在白熾燈下顯得格外清晰。
他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雙手隨意地搭在扶手上,姿態放松得不像一個正在接受審訊的嫌疑人,反倒像是在自家客廳里招待一位不太受歡迎的客人。
“正面回答?當然可以。”
張岳山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
“不過在回答之前,我倒是很好奇,候處長,你到底都調查了些什么?”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穿透空氣,直視著侯亮平的眼睛。
“你說文源縣道路破爛不堪,百姓生活條件很差。這個結論,你是怎么得出來的?”
“是和我主政文源縣之前對比,還是和你從小長大的京州四合院對比?”
“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在我來之前,文源縣是什么樣子?”
“那時候,別說柏油路,就連能走拖拉機的土路,整個縣都找不出幾條!”
一連串的反問,像一把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侯亮平指控中那層華麗的外衣,露出底下蒼白而空洞的邏輯。
侯亮平的臉色瞬間漲紅。
他確實沒有調查過張岳山來之前的文源縣是什么樣,他拿到的資料,只是文源縣的現狀!
“你這是在狡辯!”侯亮平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我們現在談論的是資金往來的問題!這一點,你總不能否認吧!”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盯著這個他認為無法辯駁的鐵證。
“資金往來的事?”張岳山聞,非但沒有慌張,反而笑意更濃,“這一點,我承認啊。”
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