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朗一邊躲一邊求饒:“娘,別打了,妹妹的傷要趕緊請太醫。”
“你還知道請太醫?太醫早就來過了,老娘不是忙著招待太醫,你以為你跑出去老娘看不到?”
鹿相宜從外面回來,大聲說道:“娘,娘,別打了……相府走水了!”
駱笙停了手,驚訝地問道:“啥?相府走水了?”
“是。齊會的書房濃煙滾滾,附近的人都在救火,齊會氣得火冒三丈,叫人報官了。”
郁清秋把駱笙拉回屋子,把謝星朗也叫進來,說道:“三弟,相府的火是你放的吧?”
謝星朗沒否認:“是我放的!”
鹿相宜立即鼓掌:“放得好……”
駱笙瞪她一眼,鹿相宜低頭,腳尖在地上畫著圈圈,“放得……也還行吧!”
郁清秋卻點點頭,毫不避諱地說:“放得確實不錯,三弟有勇有謀!”
鹿相宜高興地說:“娘,你看,大嫂都說放得好。”
自然是放得好。
只有輕功獨絕的謝三郎才做得到,放了火就去找余塘,兩件事算得十分精準,相府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是謝三郎放的火。
大郎在宮里當值,二郎遠在邊關,三郎當街打余塘,燒相府?將軍府沒有作案時間。
謝星朗:三大爺有仇不過夜。
完美!
謝歲穗的傷已經由太醫診治,留了藥方。太醫叮囑謝歲穗好好休息,傷口不要碰水,癢的話也不要撓。
看謝星朗被追得滿院子跑,謝歲穗在一邊笑。
三哥是孝子,駱笙是慈……母。
駱笙看見她笑,揚著大巴掌打過來:“還有你,不學好,整天跟著老三淘,以后嫁不出去看你怎么辦!”
謝歲穗抱頭蹲下,笑嘻嘻地說:“我一輩子不嫁,就賴在娘身邊做個老姑娘。”
謝星朗在一邊拱火:“嫁什么嫁?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像余塘那種東西,還沒大婚呢,就這么渣!”
鹿相宜立即反對:“男人也不見得都是壞東西……我夫君就不錯。”
“大哥、二哥都很好,爹也很好。”謝歲穗很肯定地配合鹿相宜,順便表揚一下爹和大哥都是好男人。
忽然覺得兩道實質性的殺氣撲來。
扭臉就看見自己家三哥,坐在高腳凳上,一腳踩著下層橫桿,另一條腿橫搭在膝頭,膝上放著一盞茶,一手捻茶蓋撥茶葉,一手撐著椅背,垂目看她,氣場懾人。
身上蔓延出一絲尚未熨平的匪氣,一臉的不爽懟著她:“就我不好?”
謝歲穗暗嘆一聲,干脆利落地想:我哥,囂張,爺們!
“三哥最好了。”小鼠鼠趕緊送上“啃腚”。
“你真一輩子不嫁?”謝星朗盯著她,“敢發誓嗎?”
謝歲穗立正,三指朝天,莊嚴宣誓:“我發誓……”
“我叫你倆再氣我!一個個的都欠打!”駱笙氣壞了,發誓不嫁人?想得出來!
謝歲穗嘎嘎笑著,忽然又有了一些打算。
“三哥,余塘給齊玉柔說三個月后他能做王。”
“王八蛋的王吧?”
“他真可能成王。”謝歲穗不便給謝星朗解釋前生的事,說道,“你瞧著吧,他最近會大肆收購糧食,甚至暗戳戳地招兵買馬……”
她叫謝星朗過來,小聲給他耳語一陣子。
謝星朗眼眸深深地看著妹妹:“真的?”
“是真的。把一個男人徹底毀掉,就是要先高高捧起,再狠狠摔下,摔得他脊梁碎裂。”
她小聲告訴謝星朗,她有辦法坑死余塘——她從國庫里偷一批糧食,謝三郎找人,把國庫糧食賣給余塘。
讓余塘囤糧萬石,大王夢做起來。
然后再捅到御史臺,捅到光宗帝跟前。
這計劃,以前不好實現,現在她有空間,簡單多了。
不過她話一轉,說道:“當務之急是父親的安危。”
謝星朗問道:“你剛才就問父親與太子有無牽連,是父親那邊有什么不妥嗎?”
“我聽見齊會和趙太尉密謀,他們要參與奪嫡,極力慫恿陛下派太子去邊關撈軍功……若太子死在邊境,父親責無旁貸。”
駱笙和郁清秋面色大變。
“歲穗,這是真的?”
“是真的,我親耳聽見齊會與趙太尉說的。”
“前世”之說,太匪夷所思,還是叫渣爹背鍋吧,反正齊會不是好東西,前世里將軍府滅門,就有齊會的手筆。
當今光宗帝有五子,大皇子、二皇子都已經去了封地;三皇子嫡出,即太子;四皇子的母妃早早地死了,養在皇后膝下,是太子的死忠犬;五皇子十三歲,倒是聰慧。
太子一日不登基,奪嫡就一日不止。
向來,奪嫡殘酷!
郁清秋立即叫小廝去宮里接謝星暉。
“你告訴少將軍,就說……說我不小心從屋脊上摔下來了,叫他快些回府!”
郁清秋的話讓謝歲穗嘴角有點抽抽,大嫂溫柔無比,這狠起來,是真狠。
小廝很機靈,立馬入宮緊急請自己家大少爺回來。
謝星暉今年二十有四,是重封著名的儒將。
他三歲習武,四歲習文,文武雙全,十二歲上戰場,勇冠三軍,被封常勝將軍。
偏偏腦子還十分好用,文探花,武狀元。
當朝太傅十分欣賞他,把嫡長女郁清秋許配給他,兩人舉案齊眉,婚后六年,不曾紅臉。
這樣一個少年戰神,清白坦蕩,矜貴從容,前世里流放之前,在獄中受盡酷刑,雙腿打斷,死于流放路……
謝星暉急匆匆回府,才知道傷的是謝歲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