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乍起,海棠花瓣紛紛揚揚落滿了青灰色的地毯。
厲寒忱推門而入時,那一抹抹緋紅正入他的眼。
窗戶意外的大開著,風盈了滿屋,海棠花依舊,唯獨他以為在的人卻不在。
厲寒忱走過去,信手關了窗。
風靜止,心不止。
他高大的身影緩緩頓在床尾,一只手摁進深灰色床褥里,一只手用了力道摁捏眉心。
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罷了,他在期待什么。
死在外面也不關他的事,誰叫她自己不回來的。
空氣中似乎漂浮著什么淡淡的香氣,冷風一吹雖愈發淡了,但厲寒忱還是驟然變了神色。
“誰進過這屋?來人!”
此刻,舒山北墅后院的隱蔽小門。
張嫂正護送著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急匆匆往外走。
人影跌跌撞撞,是因為她懷里護著一個襁褓。
小兮正睡得熟,大概夜里風涼,她將粉嫩的小臉蛋往媽媽懷里深處藏了藏。
顧紅溫柔的摟著女兒。
她還擔心女兒會哭泣引來那頭惡狼,沒想到女兒知她心意,不哭也不鬧。
將熟睡的女兒往懷里托了托,顧紅轉身看向張嫂。
“今夜,多謝您了。”
張嫂是別墅負責打掃衛生的傭人。
當年顧紅對她有恩,因此今夜她回來拿東西,張嫂幫忙盯梢。
這些年新的來舊的去,唯有張嫂依舊堅守。
張嫂也以為余生就這樣勤勤懇懇,到退休的年齡攢夠了養老錢就辭職離開,一輩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沒想到還能幫太太一點小忙。
“當年若不是您給我一口飯吃,我早死在這異地他鄉了。”
張嫂抹了抹紅了的眼眶,“太太您受大苦了。”又忍不住道,“太太您真的不打算再回來了嗎?”
顧紅聞微微垂眸,不語亦是答案。
“我的前半生已經被他毀了,現在的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更不會讓他見到小兮!”
張嫂聞唏噓,點點頭道,“那您想拿的東西都拿到了嗎?”
“嗯。”顧紅掖了掖包里的那些證件,身份證、銀行卡和護照,無非都是些必備的證件還有一年半前她當律師三年靠自己本事掙下的工資三百萬。
這些本來就是屬于她的,她本就該拿回來,至于厲寒忱的東西她不會拿,也半點沒拿。
“都拿到了,只是……”
她止不住的蹙起眉頭。
方才她剛拿到那些證件,還沒來得及將其余東西悉數歸置原位,厲寒忱就從書房出來了!
她和張嫂只得趕忙從窗戶那里離開!
也不知道匆匆忙忙中有沒有留下什么紕漏。
只希望厲寒忱不會注意到那些小細節,畢竟她和小兮如今只想過平平靜靜的日子,再也不想被人打擾。
張嫂似猜到她所想,幾乎忍不住鼻酸。
伸手將她推出了門外,催促道。
“不怕,有什么我替您頂著。”
“當年先生親手送你入獄,如此狠辣心腸,就是我一個外人也看不下去。”
“快走吧太太,照顧好小小姐。”
“也照顧好自己。”
顧紅回望她,咬緊下唇道,“張嫂,我想拜托您……”
張嫂怎會不明白呢,“您放心,今夜權當我從沒見過太太您!”說完,張嫂決然關上小門,落了鎖。
隔著門縫,她擺了擺滿是滄桑褶子的手,臉上露出一絲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