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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趙峋到時,??清涼苑中還是靜悄悄。
他沒讓人通傳,放輕了腳步聲走到了安置阿和珠珠的廂房。
青玉得知趙峋到了,先迎了出來。
“皇上,??小郡主夜里醒了幾次,睡得不大安穩,這會兒還沒醒。”她壓低了聲音,解釋道:“阿許諾了要給小郡主做奶糕,??這會兒正在小廚房,??奴婢讓她過來?”
以阿的性子,既是答應了珠珠做便不會假手他人,??因不想她來回折騰,趙峋擺了擺手,道:“朕先去看珠珠。”
青玉輕聲應下,??引著趙峋進去。
在淺粉色的帳幔里,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睡得正熟。
趙峋輕輕的走過去,看著她圓鼓鼓的小臉兒,??他比趙崢小,??自是沒見過幼年的趙崢,??不過小姑娘的鼻子和眉眼隱約間能看出皇兄的影子。
想不到皇兄不聲不響竟已有了妻女,??當真是讓人嫉妒。
趙峋雖是心里酸溜溜的,可望向珠珠的目光卻很溫柔。
看她還睡著,??趙峋本想起身去找阿,忽然發現珠珠的眼皮動了動,??緊接著她濃密而卷翹的睫毛眨了眨,??竟緩緩睜開了眼。
想到昨日珠珠對他的不喜,趙峋怕又招惹她哭,手忙腳亂的想要叫人。
然而珠珠睜開了眼,??紫葡萄似的大眼睛中透著才醒的朦朧和茫然,她看到趙峋竟張開了雙臂,奶聲奶氣的道:“爹爹,抱――”
趙峋愕然,一時間忘了動作。
片刻后他才回過神來,猜到是珠珠將他認作了皇兄,剛睡醒時認錯了人。
見趙峋遲遲沒動作,珠珠扁著嘴,就要哭。“爹爹,爹爹……”
雖是有青玉等人在,可珠珠不肯讓別人抱,只要趙峋。
實在沒辦法,趙峋只得在青玉的指點下,動作生疏的抱起了珠珠。
他還是頭一次抱這樣小的孩子。
她小小軟軟的身子趴在他懷中,還透著奶香味,趙峋感覺渾身都僵住了,生怕自己動作重了弄疼了珠珠。
“爹爹,珠珠好想爹爹。”她伸出小手摟著趙峋的脖子,童聲軟糯。“娘說爹爹是很厲害的將軍,要去保家衛國,不能常來看珠珠。”
“爹爹,這次能多陪珠珠幾日嗎?”
明明是最尋常的幾句話,趙峋卻聽得心中發澀。
“當然。”一時他沒忍心戳破,下意識的答應了她。
自己這話也不算作假,皇兄即將回京,那時便立刻安排柳姑娘的身份,為他們賜婚,讓他們一家團圓。
珠珠聽見趙峋答應,高興的跳了起來。
“爹爹還給珠珠買糖葫蘆!”她在趙峋懷中撒嬌,擺著白嫩嫩的手指數道:“珠珠還要糖人,買點心,買大福娃娃……”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趙峋默默在心中記下,回去后就安排人出宮買。
“好好,爹爹都給你買。”他唇角微翹,小心的抱著珠珠不讓她掉下去,順便感受了次當爹的感覺。
有個小娃娃奶聲奶氣的叫他“爹爹”,這滋味竟也不錯。
他專心哄著珠珠,忽然見到簾外一道人影快速的離開。
阿把奶糕放到了高幾上,悄悄轉身。
她從簾子的縫隙處見到唇畔含笑,眉眼溫柔,皇上目光寵愛的望著珠珠,神色松弛,這般神情她還從未見到過。
原來她沒猜錯,珠珠就是皇上的女兒。
阿用力的眨了眨眼,步伐又輕又快的走出去。
聽到趙峋親口承認,不知為何她心中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是皇家密辛,既是皇上沒有親口對她說,想來是不想讓知道,那她自然該知趣。
“方才是誰在外頭?”趙峋側過臉,問道。
青玉忙出去看,剛好看到阿的背影和高幾上的奶糕。“皇上,是阿。”
趙峋聞,心中咯噔一聲。
莫非是阿聽到了方才自己自稱是珠珠的“爹爹”,別是誤會了罷?
想到這兒,趙峋便急著去找阿解釋,見珠珠這會兒被哄高興,耐著性子說了句“珠珠乖,爹爹還有些事,等等再來。”
珠珠得到“爹爹”的許諾,便也不吵不鬧的乖乖點頭。
趙峋讓青玉照看珠珠,自己大步流星的追了出去。
只見阿正在廂房外的草地上,她蹲在地上,肩膀仿佛還一聳一聳的,似是在抽泣。
趙峋在心疼的同時,還有一絲不足為人道的竊喜。
既是阿在意這件事,大概心中也是有他的罷?
“阿,你別哭。”趙峋放輕了腳步走近她,柔聲道:
“方才是誤會,珠珠并不是朕的……”
他話音未落,只見阿連忙起身。
她動作急了些,險些踉蹌著摔倒,趙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這時趙峋才發現,阿面色如常,連眼圈都沒紅,臉上沒有半點淚痕。
“臣女見過皇上。”阿舉起手中的花草,福身行禮道:“臣女看著外頭的花不錯,給小郡主編個花環玩。”
趙峋向來冷峻沉穩、威儀不凡的神色中有了倒裂痕,他訕訕的松開了阿的手。
“很好。”他略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讓阿平身。
阿想要告退離開,卻被趙峋叫住。
這件事阿遲早都要知道的,他不想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誤會。直到此時,想起那場噩夢他仍然心有余悸。
斷不能將阿推得更遠。
“阿,她們喚珠珠為郡主,你就不好奇珠珠的身份么?”趙峋存了一絲試探,賣了個關子。
不料阿搖了搖頭,低眉順目的道:“事關皇家密辛,臣女不敢好奇。”
明明她的做法讓人挑剔不出半點錯處,趙峋卻感覺被噎得說不出話。
阿按照他設想的路子走,他只能自己來。
“珠珠不是朕的女兒,她是瑞王兄的女兒。”趙峋這次開門見山的解釋。
阿愕然,頓時杏眸睜圓。
“臣女記得瑞王殿下并未娶妻……”話說到一半,阿發現自己的話欠妥。并未娶妻,不代表沒有愛人,還是說珠珠是流落在外的,瑞王事先不知道?
“瑞王兄和珠珠娘親的事情一兩句說不清,總之他們快要苦盡甘來了。”趙峋簡意賅的道:“阿,朕不想你誤會。”
一時間阿還想著瑞王和瑞王妃的事,沒留意到趙峋特意強調的后一句。
趙峋頗有些挫敗。
“阿,你這花環編錯了罷?”他目光落在阿手中的花環上,最后索性拿了過來。“這里,這里都不對。”
原先在清和宮時,阿便喜歡做這些,也時常玩趙峋的書房中帶,當做裝飾。
倒不是趙峋精于此道,只是他從未見過阿編得如此潦草粗糙――
難道阿方才還是亂了心神的?
留意到這件事,趙峋對阿方才的滿不在乎,不由將信將疑。
只是此處不適合跟阿表白心意,趙峋正想讓阿跟他回去時,卻見宮人來通傳,說是馮太后請皇上過去。
聽到說馮太后找趙峋,阿本能的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