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孟平背著光,面目模糊,可周攢知道如果湊近瞧的話,那張臉一定很臭,但好在輪廓流暢,五官精致,她看不厭。
郁孟平居高臨下,冷笑:“所以,你還挺自豪?”
大概是生病了,周攢有種不同尋常的嬌俏,她吐吐舌尖:“沒有。不過我敢保證,我肯定沒有口吐白沫,我暈的時候還是很美的。”
郁孟平冷哂,還是不依不撓:“和我說這個干嘛?”
眼中的光明明滅滅,周攢的大拇指在他手腕內側撓了撓,笑著說:“因為我想裝可憐博取你的同情,這樣你就會心疼我,不會生氣了。”
“所以,郁孟平,你氣消了嗎?”
郁孟平真是沒有骨氣,本來想冷周攢幾天,讓她知道知道自己的錯誤。
結果都還沒開始冷呢,就被周攢三兩語勾到床上。
他支著腦袋,低頭看懷里的人,幫她把臉上飄落的頭發別在耳后,諷刺道:“說說你自己的豐功偉績,怎么就暈倒了?”
其實周攢暈倒,無非就是太貪心。
她不像她老師口中的研究生同學,是逼不得已。周攢今天一個人扛下整場口譯,是因為甲方不想付兩個人的口譯費用,倒是愿意在單人的費用上多給一點。
這樣單人的費用就高了,公司也省了一些。
周攢的搭檔不愿意,而她愿意。
但這些和郁孟平說干什么呢。
于是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懷里耍賴,毫無章法地親他:“啊呀,我都忘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然而,郁孟平全都知道,蘇老板都打電話過來告訴了他,他更加知道周攢暈倒前流了不少鼻血,據說當時血怎么也止不住,用了大半包紙巾。
他聽電話里蘇老板說的時候,郁孟平只覺得荒唐。
但這種荒唐過后,更是他的束手無策。
就像點燃鞭炮長長的火引后,他知道接下來就是一連串響亮的炸響,但他只能等待,不知到什么時候火引才能燒完。
而他更加不知道,這火引究竟是什么時候在他毫無準備地情況下點燃。
他只能被迫接受一聲聲的巨響。
郁孟平得承認,他誠惶誠恐,不想失去。
他抓住周攢胡鬧的手,表面冰涼,被他握在手心里。他深吸一口氣,假裝不經意淡淡地問:“周攢,你想要什么?錢么?你拿去吧。”
我有很多很多的錢。
你都拿去吧。
只要你
周攢的眼睛黑亮黑亮,截住他的話,哧哧地笑:“郁孟平,你怎么了?這樣和我說話,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問你話呢,認真點。”向來閑散,事事無所謂的頭號選手開始要求別人認真了。
周攢看著他眼睛,鄭重了起來:“我不要你的錢,我要你很多很多很多的愛。”
郁孟平長久地盯著她,忽然嘆息,埋在她胸前:“我已經給你了,你沒收到么?周攢。”
常勝將軍終于偃旗息鼓。
周攢和郁孟平保證過,休養期間絕不胡來。她也真的做到了。
這段期間就每天做做三四個小時的筆譯,結束后就被養在靜園,紅姨給她煲了不少補血的湯。
聶青濃打電話來說,她二哥是在把她當豬養呢。
周攢笑笑,不說話。
期間還接到了家里的電話,周媽問周攢在學校里怎么樣,學習好不好。
周攢一邊喝著豬肚湯,一邊不眨眼地撒謊:“媽媽,我好著呢,別替我擔心。家里怎么樣?”
周媽嘆了口氣:“其它倒是還好,就是你爺爺在鄉下過得懊惱。”
“怎么了?”
“還不就是鄰居那點破事,你爺爺看著那塊地就有苦難,前段時間你奶奶還說他氣急攻心,又讓你小叔叔帶去醫院看了。”
周攢寬慰了一陣,掛了電話。
又忽然覺得碗中的豬肚湯,索然無味,她放下勺子,站起來,看向窗外。
那時夕陽的余輝鋪灑,不遠處的天邊燒了起來,日子在平靜中暗流涌動地又過去一天。
周攢看見郁孟平站在那棵玉蘭樹下抬頭看,白色的襯衫染成金橘色。
唯有他,周身的時光好像靜止不動。
他像是若有所感,轉身看了過來,見到周攢,他揮揮手,招她下來。
周攢不想下去,樓下多冷啊。她拉開窗戶,朝外面喊:“干嘛?”
郁孟平笑說:“剛才奶奶打電話過來,讓我們去吃飯,說是給你做炸醬面,你去不去?”
她有好久沒吃到郁奶奶做的炸醬面了,光聽郁孟平說,周攢都已經有些嘴饞,笑著忙不迭地答應。
他們到的時候,郁奶奶剛做好一鍋的面,過了水的,加入鹵料,面條晶瑩剔透,香味撲鼻。
周攢又忍不住多吃了一碗,直夸奶奶做的好吃,問她有沒有秘方可以傳授。
奶奶眼角笑出褶子:“哪有什么秘方,就是豬肉一定要新鮮的五花肉,不然味道沒有這么鮮。”
最近忙,他們有段時間沒有過來陪奶奶說說話,吃完飯后,郁孟平接了個電話,周攢和奶奶在客廳里看老照片。
基本都是郁孟平小時候的照片,那時候姑姑很愛拍照,給他拍了不少。
不過大多數都是單人照,不怎么看得到郁孟平和他父母的。
奶奶邊看照片,邊追憶起過去的時光:“阿平小時候因為爸媽不在身邊,很調皮。我和縈縈管也管不住他。”
“有一回,縈縈和他吵架,說要讓他媽媽來教訓教訓他。結果他就直接把自己鎖在房門,誰也不讓進去。”
“還揚說,自己最討厭當外交官的媽媽了,都沒有回來看過他,帶他出去玩,憑什么讓她來教訓他。”
周攢愣愣地聽著,好像有什么鐵片在刮著自己的血肉模糊的心。
她聽見自己聲音微微顫抖,問:“后來呢?”
“后來?”老太太想了想,忽然笑起來,“很搞笑的,縈縈也是小孩子心性,專門氣阿平。說外交官就是厲害,你不僅有外交官媽媽,以后的老婆也是個外交官,你就氣死吧。”
“你猜阿平怎么著,他真的被氣死,后來睡著了,我開門進去都聽見他做噩夢說自己以后結婚,一定不要娶外交官。”
周攢聽著聽著,嘴唇不自覺上揚,但又十分想哭。
也許是說到過往,老太太也淚眼模糊:“估計是他爸媽工作原因,對阿平影響大吧,那時候父母都不在身邊。”
郁孟平打完電話進來的時候,就見到一老一小看著舊相片,哭哭啼啼的模樣,十分地好笑,也動人。
老太太睡覺時間很準時,兩人不便打擾,早早地開車回家。
晚上的時候,郁孟平感受到周攢有史以來的熱情,接納他的每一次。
玩了一會兒,她渾身汗津津地像是水里撈出來一樣。
郁孟平吟吟笑,揪了揪她鼻尖,戲弄又輕佻地說:“這么早就想榨干我?我們來日方長,攢攢。”
周攢忽然一滯,連呼吸也不通暢起來,咳了咳嗓子。
她不敢看郁孟平,哼地一聲不滿回敬,扭來扭不爽利的身子,讓郁孟平抱她去洗澡。
凌晨三點,夜色未瀾,海棠花未眠。
房間里傳來郁孟平淺淺的呼吸聲,周攢披了件薄薄的披肩在身上,露出來的兩條腿修長纖細。
電腦屏幕一直亮著,她那張白凈小臉也被映照著藍盈瑩的發光。
那是校園官方網站的外交部遴選通道頁面,周攢的鼠標一直停留在yes和no上。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應該看出來我給女主選的職業了吧!!
攢攢要往上走!
快要分手了,卑微作者求一個作收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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