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軍!
這相當于是二皇子直接對著冰云說,我要叛國,我要殺了皇帝。
這是對于冰云的奇恥大辱!他無法承受,可是,他必須承受,他必須承受他作為二皇子身邊臥底的代價,這就是代價,整整一家人性命的代價,此時的冰云腦海之中開始反反復復的想起了一個人。
這個人,只有這個人,才能救他。
范閑。
二皇子和陳元昊坐在了一間房間之中,他們二人在交談什么,外面的人當然是不得而知的。
“大人是這么說的?”陳元昊不可能去懷疑二皇子身邊的人,畢竟跟著二皇子的人,若是還有問題,那么他陳元昊也肯定是有問題的人,用人的人可以疑心,但是被人用的人,肯定不可能有生疑的表現出來,若是有也得吞在肚子里,自己去發現。而陳元昊并不是一個做這樣事情的人,所以當二皇子殿下直接說出來的時候,他也是完全信任了冰云。
“是的。”二皇子坦然說道,“他們到了島上的可能性有多大?冰云畢竟只是一個暗探,他善于分析卻不善于軍政大事,況且這江南道上也沒有他們多少的暗探,實地肯定不如你了解的多,你說說你的看法,我們分析一下。”
陳元昊自然不敢胡亂語,人家讓你分析,定然是要好好分析。
“殿下,我的意思很明確,想要進入海島之上,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需要的前提很多,首先需要了解島上的地形、士兵的分布還有各種各樣的伏擊點,若是以范閑目前的兵力來看非常的不現實,我們的帶上有將近萬人的配備,況且值守也非常的盡職盡責,想要短時間突破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可能會纏斗很久,范閑帶的九品高手據我所知起碼有三個,加上他自己,所以自保是沒有什么問題的。”陳元昊說道,“但是短時間攻下一個幾萬人的島嶼,是不可能的。”
二皇子點了點頭,示意陳元昊繼續說下去。
陳元昊繼續說道,“即便是我們退一萬步說,范閑攻略了整個島嶼,然后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更加復雜了,他要對島嶼深刻的了解之后才能進行布放,顯然我們現在直接過去之后,他的時間是不夠的,這座島嶼易守難攻是易守難攻,但是絕不可能是從哪兒打都易守難攻的,這座島嶼有很多可以著陸的點,我這么和您解釋,如此大的島嶼,我們將島嶼團團圍住之后,光憑范閑四十多個人,即便是大宗師攔路,我們一樣可以沖殺上去,將他置于死地!”
二皇子滿意得點了點頭,“我要的,就是陳大將軍這一句話。”
陳元昊一愣,顯然二皇子這一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很多,起碼陳元昊第一時間接收到的信息,就是這一次的戰役是他作為總指揮。
“如果我將整個艦隊交給你,陳大將軍,幾分把握拿下范閑?”二皇子笑道。
“若是殿下信任,我將不辜負您的期盼,十分把握,拿下范閑!”陳元昊跪在了地上,厲聲道。
而此時的二皇子殿下,低下了頭,輕聲問了一個問題。
陳元昊渾身一震!他吞了一口口水,腦海之中快速思考了起來,不一會兒才說道,“若是傾巢整個江南道的水師……臣有五成把握!”
二皇子殿下笑了,笑得很開心,也笑的很快樂。
艦隊出征了,浩浩蕩蕩的開往了海島所在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嚴陣以待整裝待發的準備前往,他們不會有任何的留手,也不會有任何的仁慈,這一場便是極大的殺戮,便是要將整個島嶼變成一片廢墟的決絕!
沒有一個人會心慈手軟,也沒有一個人會放走一條生命。
這終將是一場恢弘的戰役,也終將是一場以慶國為出發點的拯救大戰,在所有人的眼里,這都是范閑被海匪虜獲之后,二皇子的急切救急,最后沒有救到范閑,愴然涕下的催淚故事,但是只有船艙上面的人明白,明白其中的原委。
………………
………………
于振子的匆忙沒有一個人能理解的了,他在做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他將整個五千人的大軍分配成了五股力量,開始對島嶼進行布置,不光是他自己所制作的奇門遁甲也好,還是其他的機關暗道也好,他都開始基本上層層覆蓋,并且經過巧妙的計算,不會讓敵人發覺。
用范閑的話來說,能夠被發現的陷阱,不配稱之為陷阱。
陳元昊的說法很正確,若是他們對于整個島嶼不夠了解,那自然是不能進行防御的,但是陳元昊沒有想到的是,他們了解。
這也是為什么那些迷藥能夠輕輕松松的送到每一個人的嘴巴里面至關重要的原因。
黑魚。
黑魚站在鄧子非的身旁,看著面前已經散開的人群,笑了笑,說道
,“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你。”
“我也沒有想到,會是你,看來我的選擇很正確,不然我的腦袋終有一日是會被你砍下來的。”鄧子非笑道。
二人在前面聊得很開心,范閑和曲涵坐在后方,三皇子殿下則是在做廣播體操。
“他一直是這樣嗎?”范閑問道,“這幾天?”
“我告訴殿下這個東西能夠延年益壽之后,殿下就每日沒有間斷過了。”曲涵一臉的狐疑說道。
范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大人,那個黑魚,是你的人?”曲涵再一次確認的問道,“不會有什么意外吧?”
“監察院在江南道里面埋藏了四個人,他們四個人互相都不認識,并且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只有三個人,其他的二人此時都在京都城,就是光頭和陳萍萍,剩下的那個人,就是我,所以你也應該明白,這樣的人如果還會叛變的話,我可能早就死了。”范閑笑道,“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你必須永遠相信監察院的暗探,尤其是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人。”
“那你確定,你要找的人就是他?”曲涵問道。
范閑笑了笑,“我確定,我當然確定。這些事情是容不得質疑的。”
曲涵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三皇子殿下忽然問道,“那父皇知道這個人嗎?”
范閑笑了笑,“若是陛下知道這個人存在,那么這個人就真的不存在了。”
這句話很有哲理,但是三皇子一聽,就完全聽懂了。
整個世界就是這樣的繁瑣和復雜,每一件事情都要做的盡善盡美,盡管可能準備的時間要達到很久,但是當一切都付諸于最后的時候,就會變得完美了起來。
只要結果美好,沒有人會在乎過程之中的艱辛。
航行了整整兩日的時間,艦隊才到達了海島的附近,這一次,不光是陳元昊,甚至連同二皇子都是徹夜難眠,盡管如此,他們的精神頭還是非常的旺盛,誰都不會在自己仇敵即將要死的時候睡得踏實。
二皇子的狀態其實并不是很好,但是充斥著頭腦的興奮讓他根本無法閉眼,葉靈兒躺在他的身旁,低聲的說道,“終于是要解決這件事情了,想來還真的是艱辛無比。”
“從范閑第一次入京,到現在為止,確實已經過了很久的時間了,范閑能走到如今這一步,也就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我也沒有辦法,我已經很盡力的幫助過他了,可是現在看來,范閑是一意孤行。”二皇子嘆道。
葉靈兒是個聰明的人,她當然知道二皇子殿下此時說的這番話的意思是什么,他是在可惜范閑,并且是在憐憫范閑,他現在已然是一個勝利者了,可是他仍然不忍心這樣才能的人被殘忍的殺了,可是又沒有任何辦法去改變范閑的命運。
五萬大軍,對陣五十個人,這相當于直接拿著砍刀的壯漢對陣一個束手束腳的雞仔,沒有會賭大漢輸的,即便是一個絕望的賭徒,也不會這么考慮翻盤。
葉靈兒無奈的說道,“殿下,江山自由人才出,不必如此,按秦公子不是也是一個人才嗎?”
“秦恒固然是一個人才,可是在范閑的面前,就黯然失色了,秦家的扶持之下,出一個秦恒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范閑的家世相比之下,并沒有任何的優勢。”二皇子說道。
“家世……”葉靈兒低著頭重復了一聲。
二皇子直接將她摟在了懷中,笑容冷淡,他知道,范閑的身世現在猜疑的地方很多,并且有不只一個人說過,范閑可能是皇子這件事情,二皇子明白,他活到現在,需要的不是消息,需要的不是可能,他需要的是確認,而現在,范閑是不是皇子已經不重要了。
他終究會死。
會成為一具冰冷的尸體。
就在此刻,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二皇子輕聲道,“進。”
一個將士走了進來,他也沒有看,直接木訥的目光看向前方,立刻跪了下來說道,“殿下,已經將島嶼圍住了,陳大將軍等待您的指令。”
“好,我這就來。”二皇子殿下點了點頭。
他從床榻上起來,將葉靈兒直接抱了起來,葉靈兒嬌羞得看著二皇子殿下,進入了他溫暖的懷抱之中,二人赤身裸體的走到了鏡子的面前,看著彼此,看著自己。
這是一對本應該安穩的新婚夫婦,可是為了他們的皇權霸業,他們走到了這里。
“讓我為你穿上鎧甲吧?”葉靈兒溫柔的說道。
“好。”二皇子平靜的閉上了眼睛。
葉靈兒走了下來,她輕柔的擦拭著那象征著慶國最大的威嚴,最高貴權力的戰甲。擦得干干凈凈。
她又看了看那個曾經父親大人親手交給自己的紅色戰衣和盔甲,她也擦拭的干干凈凈。
此役之后,她就會成為慶國最強權力的皇子身旁的那個女人。
她甚至在想,自己成為皇后的樣子。
皇后……
應該很美吧?
………………
………………
銀盔銀甲!
銀色的盔甲和銀色的戰衣,象征著皇權的威嚴,慶國的皇帝陛下曾經穿著者一身行走在刀尖上的時候,那時的慶國可能都沒有想到自己會有如此狂妄的一天,如此君臨天下的一日。而此時的二皇子無疑是最為幸福的,他能夠穿著這一身的鎧甲站在這里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最為幸福的了。
“參見殿下!”
見到二皇子殿下出現在甲板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跪下了。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威嚴,更沒有人見過這樣的陣仗。
二皇子殿下的身甲像極了皇宮之中掌握著最大權利的那個男人,陳元昊仿佛看到了未來的陛下,看到了慶國更加長遠的希望。
陳元昊快步走了過來,他的銅甲一樣霸氣十足,“二殿下,所有的事情全部準備就緒了。”
二皇子點了點頭,走到了甲板最外側的圍欄上面,看著不遠處的島嶼,此時的大船全部將整個島嶼圍了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的出路,他們出動了整整五十艘戰艦,戰艦橫了過來,首尾相連,為了保證對方直接沖擊出來不會露出縫隙,他們將所有的戰艦都用鐵鏈封鎖了起來。
這就是一個海上的監牢,沒有一個人能夠從這座島出去。
島上密林茂密,有山有水,確實是一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地方,可是世外桃源終究躲不過戰火紛飛的俗世,即便是范閑躲在了里面,也不能逃避這樣的命運。
“打算如何攻陷?”二皇子殿下問道。
陳元昊拱起手說道,“殿下,我打算兵分三路進攻,從正面、側面、后方三個地方,打范閑一個措手不及,即便是他再強橫,也不可能抵得過這些人的攻擊,若是一旦露頭,直接射殺!”
二皇子點了點頭,這五萬人,不可能全部沖進去,那樣的話問題更加的多,便問道,“多少人?”
“正面五千,側面五千,背后一萬,共計兩萬人,剩下安排了八千弩手,相信范閑這一次,插翅難飛!”陳元昊說道。
二皇子笑了笑,“之前,還可以安排一些事情,我們要小心,范閑對于密林之中的事情,非常的了解,不如,我們先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陳將軍,你還記得之前你的戰船是如何消失在這大海之上的嗎?”
“殿下……我……”陳元昊尷尬的說道,不過隨后驚訝的想起,“殿下的意思是?”
“去辦吧。”二皇子胸有成竹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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