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身上的官服,此時已經布滿了血跡和骯臟不堪的泥土。
“你們……你們……別想……得到!”那中年人的聲音雖然顫抖,但是他的眼神卻沒有絲毫躲閃。
殺手看著中年人,冷漠地問道,“監察院四個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你們……敢動……監察院……你們會死的!”中年人冷笑道,“無論你們是誰……都一定會死!會死!”
殺手嘴角微微一動,將他丟在了泥濘里面,冷聲說道,“帶回去。”
剩下的兩個殺手立刻將面前的中年人夾了起來,向后走了回去,而那殺手則是緩慢地向他們來的方向走了過去,不一會兒一匹馬和一個人出現在了迷霧之中,而那匹馬上的人,正是赫赫有名的人。
江南九江提督,陳元昊。
“大人!”殺手的聲音很冷漠,但是從里面能夠聽得出敬仰和崇拜。
陳元昊點了點頭,“人抓到了?”
“抓到了,但是東西并沒有拿到。”殺手回答道。
“監察院的嘴很嚴,我知道,但是你務必打聽出來一些細節,范閑馬上就要離開了。”陳元昊說道,他的眼神非常堅定,這件事情在他的內心里面似乎已經成了一個毋庸置疑的事情。
殺了范閑。
必須殺了范閑。
“明白,今日必然會有結果,我已經和那個在范閑身邊的釘子溝通好了,今夜之內,肯定會有消息產出。”殺手說道。
“那個人呢?”陳元昊問道,“綁在哪里了?”
“在隱秘的地方,必要的時候,我就帶他出來。”殺手說道。
“好。”陳元昊笑道,“等我的指示到了,我們便行動。”
“是!大人!”殺手低著頭。
………………
………………
江面之上并沒有因為小雨而破碎,一條大船緩慢地行駛著,說它在行駛著不如說它在漂浮著,它根本沒有方向,也沒有路線,只是漂浮在海上。
因為海上安全,因為海上說話旁人聽不到,也因為海上是一個非常可靠的地方。
至少薛青是這么認為的。
當寬敞的房間里面出現一碗熱湯面的時候,薛青更加得開心了。
他是地道的江南人,但是他卻喜歡吃面,吃地道的北方湯面,再加上一些羊肉就更加得舒爽了。
吸溜吸溜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間之中,此時的這個老者并沒有任何的羞恥感,即便是滿房間都有侍女和家丁,面前還有一個跪著的將士,他絲毫沒有任何的不舒適,
一直在大聲地吃著面,最后碗見底了,他手中的碗筷也放下了。
滿足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薛青微微一笑,看著面前的將士,他的目光沒有移動,卻一把抓過來了身旁的一個侍女,他瞬間將身旁的侍女全身的衣服撕碎,只用了一下,接著用對方纖細的皮膚擦了擦自己的嘴,接著丟到了一旁。
侍女不敢動,一下都不敢動,她只能任由對方蹂躪自己,將自己甩到了地上。
薛青根本就沒有去看那個侍女,只是看著面前的將領,那將領的眼神偷偷地瞄了一眼地上的侍女,隨后看向了薛青。
“好看嗎?”薛青問道。
“好……好看。”將士吞了吞口水,嘴唇上已經出現了裂紋。
薛青笑道,“賞你了。”
“多……多謝總督大人!”那將士直接跪首。
“事情準備的如何了?”薛青問道。
“已經準備妥當了,所有的人已經準備就緒,只等總督大人一聲令下,便可以開始了。”將士鄭重其事地說道。
“好。我知道了。”薛青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出去。
那將士低眉鼠眼地看了一眼薛青,隨后,將那渾身一絲不掛的侍女抱了起來,隨后頭也不回的向外走了出去。
薛青并沒有管那個將士,隨后他對著身旁的侍女說道,“再來一碗。”
侍女點了點頭,將碗拿了起來。
忽然門外傳來了一聲慘烈的吼叫,薛青的臉色如常,并沒有任何的動靜,他只是呆滯地看著面前。
不一會兒,那個赤身胴體的侍女走了進來,她滿臉鮮血,滿身鮮血。
鮮血將她的身軀覆蓋住了,如同一支玫瑰,含苞待放的玫瑰,她手里的刀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她只是輕巧得將刀放在了薛青的桌子上,然后轉身向內堂走了過去。
屋子里面過了一會兒又多了一個侍女,沒有人看得出來,那侍女悄然的站在了薛青的左側,目光平靜,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內庫招標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三日,這三日以來,曹顏一步都沒有從家里向外面走出去過,他只是躺在床上,什么都沒有做,即便是什么都沒有做的曹顏,也沒有人會來說什么。
今日來送飯的仍然是曹顏的兒子,曹牧。
將食盒放在了曹顏的面前,曹牧低聲地說道,“父親,吃飯了。”
“嗯。”曹顏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走到了餐桌旁邊。他無精打采地打開了食盒,里面的菜色非常得美味,可是他似乎并沒有任何想要吃飯的欲望。
“父親大人,有消息了。”曹牧低聲地說道。
曹顏的筷子直接掉在了桌子上,很少見到一個堂堂江南太守能夠如此,到也可能是因為這太守大人這幾日茶不思飯不想,就在想這件事請,如今有了消息,定然心中有些激蕩,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很好理解的事情。
“什么消息!”曹顏問道!
“七日之后,范大人即將離開江南道!”曹牧低聲地說道。
曹顏似乎心中有一塊堵住了胸腔和呼吸道的石頭,就在這一句話說完之后,瞬間掉在了肚子里面,他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了許久,曹顏才問道,“范大人如何離開?”
“說是要從海上走,但是怎么走我并不知道,也沒有放出話來。”曹牧說道。
“三皇子殿下確定已經回到京都城了?”曹顏再次確認到。
“京都城那邊并沒有消息!”曹牧搖了搖頭,說道“我們在京都城的人也都沒有見過他,暗線和里面的人也都說沒有見過。”
“三皇子入京是一件大事,不可能悄無聲息地,即便是再如何低調,兵部和禮部都會有些記載的。”曹顏笑道,“看來范大人不光聰明,還有些疑神疑鬼的。”
“父親大人,九江提督的兵馬動了。”曹牧說道,“今天清晨,有人報告了過來,而且薛青的船也離崗了,現在正好就在江河湖畔的港口移動。”
曹顏笑道,“這兩個老狐貍已經坐不住了,看來這一次范閑給他們帶來的震撼顯然要比我們預想之中要高得多。”
父子二人相視一笑,曹牧這才說道,“父親大人,不必擔心了,看來范大人已經和我們達成了某種共識,現在基本上的苗頭,不會指向我們了。”
“那要看他能否看清楚形勢,你可別忘了,即便陳元昊和薛青倒向了兩個皇子,我們可還有一個靠山,他們想要扳倒我們,似乎也得想想辦法,雖然為父手中并沒有重兵,但是卻有江南一家獨大的權力。”曹顏拿起了筷子,也沒有擦拭,直接夾起面前的一塊魚肉,放入了口中,“這一次就要看陛下,如何分割江南道的權力了。”
“難不成陛下還會有其他的打算?”曹牧一驚。
“現在你可以完全想象成,陛下的權力,就是范閑的權力,范閑在做什么,就是我們的陛下想要做的什么。”曹顏說道,“我跟隨陛下多年,當然知道,我們的陛下心思極其地重,他要處理江南道的時間,積怨已久,現在他算是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將矛頭全部甩給了一個人。”
“那按照父親的意思,皇帝陛下的援助就會到?”曹牧大喜。
可是曹顏卻搖了搖頭,“皇帝陛下的援助,可能早就已經給了范閑了,如今能不能成,只能靠他自己了。”
“靠他自己?”曹牧一驚,“那……他一個人如何對抗得了陳元昊和薛青二人?”
“哈哈哈……”曹顏搖了搖頭,“這就是皇帝陛下的高明之處,若是成了,皇帝陛下就可以掌控江南道,若是不成,就是范閑一個人的問題,和我們的陛下,一點關系都沒有。”
曹牧背后,滿背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吞了吞口水,一句話都沒有說。
………………
………………
天上已經三天沒有太陽了。
范閑在躺椅上都已經開始覺得有些陰冷了起來,他能感覺到江南的潮濕帶來的不舒適感,不過還好,他蓋了一層棉被。
曲涵給做的棉被,在江南道是一個稀缺的東西。
“所以這一次其實明家輸的并不慘烈。”一旁的夏棲飛似乎很有怨氣,但是他并沒有發作,看來他已經徹徹底底地脫離了之前江南水寨土匪頭子的匪氣,他看著范閑問道。
“你拍到了什么?”范閑問道。
“五糧液的銷售權,以后我就是個賣酒的貨郎了。”夏棲飛倒是很開心,這是個肥差,畢竟五糧液是國酒,整個慶國上下的供應是無窮無盡的,而且這也是第一個糧食釀造出來的發酵酒,聽說范閑大人稱之為……醬香型?
“你拍了一個價值千萬兩銀子的權力,然后平白無故地將明家老太君殺了,你不開心嗎?”范閑問道。
“開心!”夏棲飛說道,“可是……”
“可是他們還沒有死絕。”范閑笑道。
“是的。”夏棲飛說道。“我其實也不一定要他們死絕,我只是想……”
“明石蘭去死。”范閑說道。
“是的!”夏棲飛眉目正經地看著范閑。
“明石蘭的時日長不長,也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范閑站了起來,“我不是耍賴,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大人請講。”夏棲飛仍舊一本正經地說道。
范閑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你想要讓明家徹徹底底的覆滅,是可行的,但是前提條件,是要能夠等待,耐得住性子,等得住時機,等到時機成熟的那一刻,一擊必殺,絕對不留下任何的后患!”
夏棲飛目光炯炯,看著范閑,深深地點了點頭。
此時的范閑似乎并沒有任何開心的地方,他似乎也能夠預料到,這一次他會面臨多么大的災難,也會想到,他面對的是什么,似乎要等到那時到來,他并沒有足夠的信心去面對那些事情,即便那可能是因為他的安排,才會走到那個境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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