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穩穩地住了下來,監察院的一些人,有的在船上,有的也跟著住了進來,虎衛則是按部就班被高達安排的僅僅有條,范閑的房間緊靠著三皇子的房間,幾人用完膳之后便回到了房間之中。
夜深人靜之中,范閑推開了窗戶,月光歪斜著從窗外照射進來,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似乎平靜的異常,幾個喝多了的醉鬼和幾個路旁的姑娘吵著架,用著地道的江南口音,范閑也聽不清楚。
門沒有響過,但是人出現了。
范閑雖然沒有內力,但是眼神還是好使的,畢竟開窗戶的時候,窗戶旁邊并沒有這個人。而此時影子出現的時候,范閑顯然一怔。
影子彎腰。
范閑并沒有跟他動怒,而是問道,“你躲過他了?”
“并沒有,只是讓他睡著了。”影子說道。
“你對他很感興趣啊。”范閑笑了笑,回過身坐到了床榻上面,看著面前的影子,“他對你有興趣嗎?”
“似乎沒有。”影子仍然是那份果決和不茍笑,他冷冷地說道。“他只對書感興趣,尤其是您給的。”
這個您字用的好,范閑知道整個監察院里面配得上這個字的曾經也只有陳萍萍了,可是如今加了自己,這就說明,當陳萍萍連影子都托付給自己的時候,自己距離那個院長,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么晚出現,有什么事兒?”范閑挑眉看去。
“云之瀾到杭州了,來通知大人。”影子說道。
范閑提息,并沒有第一時間作出反應,而是思索了起來。
傳聞影子是四顧劍的弟弟,可是里面的情感糾葛和利益紛爭他并不了解,只是陳萍萍和他說過,云之瀾和四顧劍,都和影子有深仇大恨,這個愁到底有多深,恨到底有多大,范閑沒有一個知道,只是看去現在影子的模樣,似乎已經到了嚴重的地步。
范閑沒有接茬,而是轉了個彎問道,“我奇怪的是,你以前天天跟在老頭子的身邊,你從來不用睡覺的嗎?”
影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你那身白衣裳呢?那一日不知道是不是你的真實面目,但是招式里面透露出來的柔情,似乎不像現在的你,雖然很帥。”范閑笑了笑。
影子繼續忽略了這個問題。
范閑知道,影子雖然是自己的下屬,但是他的實力,可以排在整個九品之上,畢竟暗殺這份工作,不是一般的公務員能夠做得了的,再加上陳萍萍貼身侍衛這個頭銜,他當然可以拒絕和現在的上司玩一些油嘴滑舌和無聊的打趣。
“我有一個最大的疑慮,你總是這么神秘莫測的,連皇上都不認識你,那你怎么統領六處?要知道,你才是六處真正的頭目啊。”范閑繼續用看動物園里面大猩猩的目光看著影子。
“自有辦法。”沉默了兩輪之后的影子終于是開口了,這不過這一次開口和沒說話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而在沉默寡的影子面
前,范閑更顯得像一個話癆。
他托著腮,看著影子,“我希望你還是能跟我說話說的多一點,我知道你崇拜我家的那位長輩,但是你也要清楚你自己的位置,我雖然可以和陳萍萍一樣疼愛你,但是我還是需要你做到你需要做到的事情。”范閑雖然辭略微嚴厲,可是眼神依舊柔軟,他說道,“我現在很不高興,所以需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聽完了這一番話之后的影子,顯得稍許疑慮之后,這才再次開口,弓下了身子說道,“大人請問。”
范閑的嘴角浮起了一絲的微笑,“問題就是,你捅了我一刀,現在我內力全失,你打算……怎么賠償我?”
……
深夜,東宮之中。
皇宮內院本就戒律森嚴,但是這個森嚴只是對外而并不對內的。
當然,這個內不是說的嬪妃皇子,丫鬟太監,而是說的皇室宗親,所謂皇室宗親,皇后肯定不能算數,畢竟繼位的人還不一定是太子,所以她也逃脫不了排外的宿命,所以這里的對內,指的是太子和長公主殿下。
在所有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情況之下,那東宮之中,此時坐著的一方白衣女子,正是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深夜在東宮,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所以也沒有愿意去插一手,調查一翻,估計能做出來這件事情的人,當今天下也就那一號,幸好那個沒事兒干的大少爺如今不在京都城之中,而是遠在千里之外的江南道上。
長公主的貼身侍女甄滿兩杯熱茶,遞給了太子殿下和長公主殿下之后退居一旁,平靜地低下了頭,似乎什么都沒有看見,眼神也不敢亂飄。
太子正襟危坐,可是卻沒有隱藏得住臉上的欣喜,這是長公主殿下回到京都城之后第一次和他私下里見面,而這個信陽離宮之中住了一年多的女人,重新回到京都城之后,也是第一次放松了下來。
“還是在你這里,我能夠平心靜氣地待上一會兒。”長公主輕柔地拿起一顆葡萄,放入了自己的口中。她的笑容仍然是充滿了讓人意猶未盡的感覺,紅口白牙,情欲滿腔。
太子殿下喝了一杯茶水,顯然他是口渴了,一口將茶水飲盡,這才說道,“姑母您如果愿意,可以長久在這里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