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兒一驚,她皺著眉看著范閑。
忽然之間,她恍然大悟的說道,“是我和袁夢。”
“袁夢已經不是了。”范閑笑了笑,他轉頭看著石清兒,“如果有人要和你買抱月樓的地契,你要出多少錢?”
石清兒怔住了。
她還敢要錢?幾條命她能花出去?
但是她也一瞬間明白了范閑的意思,立刻說道,“小女子愿意將抱月樓雙手奉上,并且幫助大人繼續維持抱月樓的生意,您大可放心。”
看著石清兒跪在地上,范閑并沒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他喃喃的將門打開,門外站著的人群之中有一個俏麗的黑色身影,范閑招了招手,桑文連忙走了過來。
而范閑低聲的對一旁的人說了一句什么,那人立刻跑開了。
桑文走到了范閑的身旁,范閑一句話不說,看著天空,沒過一會兒,鄧子越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大人,你找我。”
范閑看著鄧子越和桑文,他低聲對身后的石清兒說道,“不是幫我維持,而是幫他們。”
“抱月樓從今往后,仍然是兩個掌柜的。”范閑說完這句話,將房門關上了,房間之中的三個人,當然也明白了范閑的意思,三人面面相覷,鄧子越這才將懷中的地契拿了出來,遞給了石清兒。
果不其然,曾經的抱月樓地契之上,只有石清兒一個人的名字。
石清兒再次吞了吞口水,她的腦海之中始終回蕩著范閑的那句話。
“整個京都城,在乎你活著還是死了的人,只有我一個,你必須,相信我。”
她下定了決心,拿起了旁邊的筆。
夜晚其實要審訊的只有兩個人,范閑必須趕在二皇子之前,將這兩個人的嘴巴撬開,老媽子只是一個插曲而已,而現在范閑即將審問的人,才是今夜的
重點。
推開房間門的范閑,看到了面前不遠處哆嗦發抖的一石居曹掌柜,他被范閑單獨安排在了這個房間之中,是別有用意的。
坐到了椅子上的范閑,看著旁邊驚起的曹掌柜,他微微露出了笑容,對著曹掌柜笑道,“曹掌柜,又見面了。”
曹掌柜就如同屁股被炮仗炸了一樣,趕忙站了起來,他方才陷入了沉思,并沒有注意到范閑進入了房間,現在范閑一句話,讓曹掌柜嚇得不行,好不容易驚魂安定下來,這才說道,“哈哈……呵呵……范……范范……范大人!”
“曹掌柜第一次來吧。”范閑像是一個老朋友一般說道,他將茶壺蓋推開,熱水倒入了其中,搖晃著茶壺,范閑看著茶壺之中的水,略帶深意的說道,“曹掌柜的,辛苦啊,那么晚還在整理賬簿。”
“哈哈哈,那是那是,受人之命,忠人之事,定然是要好好地整理整理。”曹掌柜的說道。
想要撬開他的嘴,和前面的二人肯定要使用不同的方法,范閑明白,當即笑道,“你說你有什么好,能讓二皇子冒著那么大的風險,都要殺了你呢?”
“這這這……這小人不知道啊,什么二皇子?大人,您在說什么?”典型的一問三不知,典型的裝傻充愣,范閑知道這是個難啃的骨頭,所以他也不著急,范閑的心里已經想好了對策,對付他這樣的人,肯定是不能來硬的。
“哦!原來曹掌柜毫不知情,那我就放心了。”范閑笑了笑,他喝了一口身旁的茶水,這才說道,“曹掌柜若是二皇子的人,范閑就算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什么啊,你說呢?哈哈哈哈。”
之前范閑和二皇子鬧不對,曹掌柜當然是看在眼里的,現在范閑這般說,當然是讓對方有一個假象,就是范閑已經在和二皇子的對陣之中,落敗了,或者是范閑在假裝讓曹掌柜放松警惕,這都是有可能的。
曹掌柜渾身都是心眼,范閑想和他斗也得各憑本事,他的想法也很多,顯然范閑光是這樣根本不夠,所以范閑想的非常全面,想要打垮這個老東西,必須取巧。
“這一次有勞曹掌柜了,抱月樓的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根本和一石居并沒有任何的關系,曹掌柜恰巧出現而已。”范閑笑著,將茶杯放到了一旁。
這一句話,曹掌柜心中驚訝了起來。
完事兒了?
這就完事兒了?
這可是監察院,我那么大的嫌疑,進來什么都沒有干,你就給我放出去了?
可是他始終是沒有這么問出口,反而是范閑,一臉的歉意說道,“調查已經結束了,曹掌柜還是請回吧。”
“啊?”曹掌柜的一驚,“范……范大人?”
“怎么?曹掌柜的還有事兒嗎?”范閑一挑眉,這時候他卻表現的很詫異。
“我……可以走了?”曹掌柜指向了門外面。
范閑抿了一口茶,“當然。”
曹掌柜推開了門,范閑又站了起來,和他一起走了出去,“我來送你出去。”
曹掌柜不敢說話,跟在范閑的身后。
二人向外走去,院子里面抱月樓的人已經被處理的差不多了,此時就在二人即將走監察院一處大門之時,王啟年走了過來,說道,“大人。”
“怎么?”范閑撇過臉去,問道。
“已經調查清楚了,在抱月樓里面出入的人,是一個姓曹的年輕人,此人經常游走于北齊、京都城和江南之間,看來和內庫有一定的聯系,并且此人和江南的明家交好。”王啟年說道。
這句話說完,顯然范閑身后的曹掌柜身軀一震,他的目光變了。
范閑并沒有拿正眼去看曹掌柜的反映,余光偷偷一撇,看得清清楚楚,這就是他要的結果了。范閑便對著王啟年說道,“京都城之內開始戒嚴,將暗探分出,這段時間只要此人一出現,立刻捉拿!”
“明白!”王啟年說完之后,掉頭就走。
范閑看到王啟年離開之后,笑了笑,“曹掌柜見笑了,這邊請。”
方才沉甸甸的步伐,現在在曹掌柜的腳上變得異常的迅捷,他著急了!他開始著急了!
范閑拿屁股想,都知道曹掌柜的兒子勾結的人是明家的人,所以他毫無破綻的安排了這一出戲,要的就是曹掌柜自己帶人去做這件事情,要他帶著監察院的人去找到自己的兒子。
而且范閑明白,他必須立刻去,因為其實他在監察院才是安全的,這就是為什么范閑要送他出去的時候,他會遲疑的原因。他仍然認為范閑會在暗中跟著他,所以他出去就算遇到危險也會因為監察院的出現化險為夷,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必須要救自己的兒子。
所以他不能死,他也不能落入監察院的手中,更不能被抓住!
他必須快些走,并且還要想辦法甩掉監察院和二皇子的跟蹤。
若是他就這么走出來,二皇子會比任何人都想立刻殺了他!
因為他的秘密,還沒有說出來,不說出來的秘密,終究不保險,這個世界上最能保守秘密的,是死人。
人都是有軟肋的,而范閑就非常好的抓住了他的軟肋。
曹掌柜死,誰都覺得無所謂,他畢竟就是一個無關痛癢的人,甚至他自己都認為無所謂,只要自己的兒子帶著那一大筆錢能過得舒服就行了,可是現在影響到了他的兒子,他就不能袖手旁觀。
他是一個握著驚天秘密的人,他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也背負如此恐怖的東西!
“就送到這里了,曹掌柜,以后我去一石居,還要給我便宜些。”范閑笑道。
他的客套現在就是試探了,果不其然,曹掌柜焦急地說道,“好好好,范大人來,我隨時恭候,小人現在還有些事,不勞范大人費心了。”
“請便。”
范閑看著曹掌柜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也看著高達的身影,從監察院不遠的墻壁旁邊,移動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