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花凌沒歇太久,只不過是靜了靜腦子,小憩片刻,便去了御前。
她找到朱奉,對他說:“將前兩天我沒看完的那些名單冊子,再拿出來,我繼續查看。”
朱奉點頭,親自帶著人將冊子搬了出來,又親自在一旁守著。
虞花凌對他擺手,“朱公公,我這里無事了,你只管去陛下跟前。”
“奴才剛從陛下跟前出來,如今陛下跟前用不著奴才,縣主您若是有什么想問的,隨時問奴才。”朱奉私心里十分想虞花凌肅清宮里眼線的動作快些,也免得他整日里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上。
以前雖然也難,但到底陛下年幼,什么也做不了,太皇太后掌控著陛下的一切,彼時又有先皇在,陛下不過是個擺設,只需要聽話就行,他這個陛下身邊伺候的人也是。但如今,先皇駕崩,太皇太后攜陛下重出宮政,宗室皇親是否蠢蠢欲動就不說了,世家盤踞,盤根錯節,陛下貴為天子,站在了明處,他這個陛下身邊伺候的人也一樣,每日都要跟著接見朝臣,是一步差池也不敢出錯,生怕出錯一步,便死無葬身之地。
尤其先皇壯年,便暴斃了,伺候先皇的人,全部陪葬了。
跟他一起入宮的舊人,幾乎不剩幾個,他這條命,都擔心活不到壽終正寢,很多時候,都想著,能多活一日,便是賺了。
幸好如今明熙縣主來了,每日在宮里走動,雖然縣主身邊更危險,但他卻仿佛踏實了很多,大約與縣主的行事有關,她著實厲害。
虞花凌點頭,“那行。”
她隨手拉了一張椅子,“來,朱公公,坐。”
朱奉連忙說:“奴才站著就是,縣主什么身份,奴才什么身份,哪能與您一起坐。”
“這里沒人,讓你坐你就坐。”虞花凌拍拍身旁的椅子,“免得被我錯殺,陛下和太皇太后的人,你與我說說。”
朱奉左右看了一眼,門口有碧青守著,他挨著虞花凌坐下,但也不敢聲音太大,壓低聲音說:“若說這滿宮里,都是陛下和太皇太后的人,但實則,太皇太后只最信任萬公公、黃公公、朱嬤嬤、馮女史,陛下身邊只信任咱家和春姑姑。其余人,您都得查。”
虞花凌心里有了數,她就說她昏迷時,被人下毒那么容易,感情這皇宮,說是個篩子,四處漏風,一點沒錯。闔宮上千人,陛下與太皇太后真正信任的人,竟然屈指可數。
“以前陛下與太皇太后,都是怎么過日子的?”虞花凌問朱奉,“不會提心吊膽嗎?”
“怎么不會?”朱奉小聲說:“太武皇帝登基時,宮里也被肅清過一回,所以,太武皇帝在位期間,宮里算得上安穩,彼時太皇太后還是皇后,有太武皇帝寵愛護著,雖不說是鐵板一塊,但一年里,也鮮少遇到危險之事。后宮爭斗,更是無人敢犯她。但自從太武皇帝駕崩,先皇登基,這后宮的水便開始渾了,太皇太后遭遇過一次闖入寢殿的刺殺,得虧枕邊放了匕首,賊人才沒得逞,后來下毒、行刺、被宮人推下水等手段層出不窮,直到先皇暴斃,陛下登基,這半年里,太皇太后雷霆手段,懲治了一批人,又任命了王侍中府的長公子為宿衛軍統領,清查了一次宮里,才消停了不少。近來已經少了很多了,但太皇太后和陛下,每日必留信得過的人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