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花凌轉身去休息之處,李安玉站在原地,看著虞花凌快步走遠,消失在長廊一角。
他自從前日見到云珩,便知道這個人是一大勁敵,他故意與她親近,給了他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短短一日,他就還報了回來。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不覺得虞花凌是一個會受人威脅的人。
威脅對她沒用的話,那就是感情牌了。
一個能為了他給的半壇酒,便幫他至此的姑娘,昨日云珩的人在城外救了她,今日若有所求,她豈會不應?
重情重義的人,被情義裹挾,他能夠拿恩情裹挾她,別人自然也能。
李安玉薄唇緊緊抿起,他差的不止是救命之恩沒那么重,還差的是在他不認識她的那些年,他們之間早就認識,有故舊之交。
而且他們的過去,他也只是從陛下的口中聽了只片語。
那些只片語,并不足夠了解他們之間的過往,也不夠他判斷。
看來單憑她說她對云珩沒那個心思,還不足夠,她是沒心思,但躲不開云珩有心思,且在陛下面前,都敢放出勢在必得的信號。
他分外后悔,昨日應該派月涼跟著她出城,興許便不用云珩的人救她了。
他站在原地太久,以至于朱奉探頭瞅了一眼又一眼,直到躲著偷懶的月涼扔了個石子到他腳下提醒他,他才收斂情緒,回了御書房。
中常侍這個職位,好是好,正三品,但不好也有,就是幾乎一日里,都被綁在御前。
太皇太后見李安玉回來,對他說:“李常侍,御史中丞,你可有人選舉薦?”
“太皇太后留著這個位置,不就是讓人爭的嗎?”
“明日必爭。”太皇太后道:“哀家思索之下,還是覺得該有個人選章程,試著推動,總不能真被他們誰爭到手是誰的。”
“太皇太后本來是將御史中丞一職給長樂馮氏留的吧?”李安玉一針見血,“新建的御史臺,人人都能插一腳,長樂馮氏插一腳也不框外。尤其又是太皇太后的母族。”
太皇太后看了皇帝一眼,“能者居之,如今的御史臺,是朝堂的必爭之地。哀家即便有想法,也不為過。畢竟哀家和陛下在朝中的可用之人太少了,長樂馮氏至少聽話,是哀家的母族沒錯,但有哀家這一層姻親在,也等于是陛下身后的靠山。”
“大司空府、鄭中書府、崔尚書府分別分了侍御史、殿御史、監察御史。但如今殿御史有了變故,縣主舉薦柳仆射府,但鄭中書府必不會善罷甘休。”李安玉神色平淡,“這樣一來,御史中丞一職,也會被推動爭搶,長樂馮氏在朝中勢弱,近來又無功勞,未必搶得過?”
太皇太后不愛聽這話,“若只論功勞,如今朝中這幾家,都沒甚功勞。”
李安玉搖頭,“不,還是有的,縣主明日早朝上,呈上鄭瑾逼良為娼的證據,柳翊今日護縣主受傷,剔除朝中私德敗壞者,也是有功于社稷。”
太皇太后蹙眉,“你的意思是讓虞花凌擔任御史中丞一職?”
“不,是范陽盧氏,可讓縣主舉薦范陽盧氏中一人擔任此職。縣主受陛下與太皇太后招攬,而范陽盧氏的盧公又支持孫女入朝,如此一來,范陽盧氏站在縣主身后,豈不也是陛下和太皇太后不必費力便可拉攏住的世家?”李安玉道:“用范陽盧氏的人,比如今的長樂馮氏更合適,盧家出人才,且助力更大。”
“盧家在京這幾人,依哀家看,都資質平平。”太皇太后道。
“盧望的確資質平平,但依臣看,盧源資質高很多,且為人知曉變通,并不古板。”李安玉反問:“在太皇太后的了解里,范陽盧氏的盧公如何?范陽盧氏的子弟如何?”
太皇太后道:“范陽盧氏的盧公,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太武皇帝曾不止一次私下里夸過,就是可惜,盧公當時執意退出朝堂,退居范陽,否則今日的京城,盧家不比太原郭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