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義收了藥方,想著今日他做出的選擇,也不知道對不對,但不做肯定不行。鄭家總要往前走,不能后退,也不準許原地踏步。那么今日的選擇,只能是他當前最有利的選擇,至于往長遠看,如今局勢這般,他看不太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最好是要小輩們成長起來,他閉眼那一天,能看到鄭家再有百年興盛。
二人一路說著話,到了鄭府。
鄭義帶著聞太醫進了府內,問仆從,“崔昭呢?可還在?”
仆從回話,“回老爺,小崔大人還在您書房外候著。”
鄭義點頭,帶著聞太醫直奔書房。
書房外,崔昭一直站著,想著鄭中書被急召入宮,不知因為何事,總不能是太皇太后覺得他處境不好,為了保他,特意將人叫進宮里了吧?
他覺得不太可能,太皇太后那個人,入朝幾年,他已頗為了解,無利不起早。他許人重利時大方,但也要換取相應利益,他的利益,已在他答應擬旨時就已換了。
難道是他那沒見過兩面的好表妹,覺得他支持她上道,幫他一把?
這個倒是極有可能。
他足足在鄭中書的書房外站了一個時辰,鄭府的仆從們往日對他都極為客氣,如今知道他得罪了鄭中書,相當于白眼狼,一個個的都對他投以鄙視的目光或者明目張膽地私語,議論小崔大人的官途怕是完了云云,以后恐怕再不是這鄭府的貴客了。
入朝幾年,崔昭聽到過無數議論,初入朝中時,他在察覺到太皇太后看他的目光不對時,立即狠心地給自己吃了秘藥,雖然斬斷了太皇太后對他的心思,但風風語攔不住。
這些年,他身上背負的論多的他都數不清,對于如今鄭府仆從看好戲的目光,他也無所謂。
他只想著,希望他這一步路,沒走錯,若是走錯了,他只能寫一封斷親書,自逐出家門,一力承擔下自己的所作所為,與家里無干,才能保住家里,免于被幾大世家聯手打壓。
因是春日,書房外并不寒冷,站一個時辰,也沒有多辛苦。
聽到遠處有腳步聲走來,他聽出其中一人是鄭中書,鄭中書的腳步聲很特別,走三步,緩一步,這是他多年養成的養生之道。所以,三步落腳輕,一步落腳重。
他維持著蒼白虛弱的姿態,想著他是暈過去,躲一下,還是聽聽他怎么說再暈比較好,畢竟,他已經在這里站了一個時辰了。
這么想著,他慢慢轉身轉頭,一眼看到了鄭中書身后跟著的提著藥箱的聞太醫。他心想,聞太醫在這,他與聞太醫的交情沒鄭中書深,這沒法暈。
“你這孩子,忒實誠。老夫讓你在這里等著,你便一直等著。若今日宮里的要事讓老夫耽擱一日,難道你也等上一日不成?”鄭中書一改早先的冷臉,語氣和善的如長輩對待小輩,一如既往的親和關愛,“快進房內,老夫帶回了聞太醫,給你看看診。”
崔昭虛弱地見禮,“下官并無大礙,就是昨日感染了風寒,并不嚴重。”
“看你臉白的,還說不嚴重,年輕人啊,就是不愛惜身子骨。”鄭中書指揮心腹,“快,將他扶進書房。”
心腹立即上前,扶了崔昭。
崔昭似乎真的支撐不住了,將半個身子靠在這名鄭公的心腹身上。
聞太醫提著藥箱,跟著往里走,也說:“年輕人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骨,到老了有你受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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