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義出了宮門,剛坐上馬車,聞太醫也從宮里匆匆跑出來,說了句“鄭中書等等老夫。”,便手腳麻利地爬上了馬車。
鄭義看著一把年紀仍舊身強體健的聞太醫,說了句,“聞太醫,你急什么?你自己又不是沒有馬車,搶上我的馬車做什么?”
“我今兒還真沒有馬車,我是被人騎馬帶進宮的,正巧要去你府中,還不得讓你載我一程?”聞太醫抹了一把汗,放下藥箱子,坐穩,對鄭中書道:“聽說你手疼?什么毛病?來,我給你看看?”
鄭中書拒絕,“不疼了,沒毛病,不用看了。”
聞太醫“嘿”了一聲,“好你個老東西,沒毛病你折騰我一把老骨頭做什么?你看看我跑的一身汗的追你,你是閑得蛋撐的嗎?”
鄭中書沒好氣,“你懂什么?我那是托詞。”
誰知道事情都解決了,太皇太后還刻意提醒一句讓聞太醫給他看手。嘴里說著是對他的關心,實際上是讓聞太醫跟著他回鄭府為崔昭看診,生怕他把崔昭真折騰掉一層皮。
不說他還沒來得及折騰崔昭,就是如今崔昭調任的旨意都下了,事已成定局,他已是御史大夫,他又怎么可能再折騰他?豈不是得罪他?
聞太醫翻白眼,“真是神仙打架,魚池遭殃,老夫命苦啊。”
“你的命是不怎么好。”鄭義評價,“年年喊著告老,年年依舊鎮守太醫院,走都走不了。”
聞太醫嘆氣,“我能怎么辦?還不是太皇太后不放我,家里兒子不喜醫術的不喜醫術,沒天分的沒天分,孫子還沒成長起來。我這把老骨頭,也只能咬牙撐著了。”
他說完,拉過鄭義的手,“來,我既然奉命,怎能不遵?好歹給你診個平安脈。”
鄭義不再拒絕,將手遞給他。
聞太醫把過脈后,嘖嘖搖頭,“你啊,一把年紀了,竟然肝氣郁結、氣滯血瘀、心火旺盛,長久下去,這可于身子骨不利。”
鄭義無奈,“家里的子孫不爭氣,爭氣的都是別人家的子孫。如今朝局亂成這樣,誰都難以預料會到哪一步。我能不勞神上火嗎?”
聞太醫嘖嘖,“你鄭家若都難混,天下百姓沒幾個好混的了。你家的子孫若不叫爭氣,那整個大魏的泥腿子都不用活了。”
鄭義瞪眼,“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聞太醫點頭,“是,王家有個王襲,李家有個李安玉,博陵崔氏有個崔昭,就連范陽盧氏都有個女兒,你眼紅了。”
鄭義補充,“郭家本就有個郭毓,如今又回來個云珩。”
“你家長孫鄭錚,次孫鄭擇,也都是極為出眾,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鄭義嘆氣,“長孫行事過于仁善溫和,次孫又過于不著調,其他的孫輩,才華皆不顯,未來鄭家如何走向,著實讓我沒底啊。”
聞太醫鮮少從這人嘴里聽到這么多實話和感慨,他嘆氣,“各人有各人的愁處,家大業大,勞心的事情的確多。”
鄭義點頭,“是啊。”
聞太醫擺手,“別想這些煩心的事兒了,想的多,老的快。來,你這車里有紙筆吧?我這就給你開一副藥方,喝上半個月,調理調理,治你的勞心失眠之癥。”
“有。”鄭義打開匣子,拿出筆墨硯臺。
聞太醫給他開了個藥方,又囑咐他盡量修身養性,寧心安神,不要過于多思多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