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花凌依舊搖頭,“不考慮。”
“為何?”馮臨歌不解,“難道你不喜束縛?”
虞花凌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問:“馮女史對我了解多少?太皇太后又對我了解多少?”
馮臨歌想起打探出的為數不多的消息,“了解不多,只知道你一身本事。”
虞花凌放下筷子,對她道:“太皇太后大約覺得我是個極愛冒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生死不論的人,但其實不是的。我是極愛惜小命的,就是從小見了后宅陰私,導致我一度驚懼,不想自己以后像我祖母、母親、嬸母、舅母以及被困在高門府邸深宅大院的女人們一樣,圍著夫君孩子,爭爭斗斗,一輩子就看完一生了。所以,我自小就離經叛道,從七歲就跟家里對抗,爭到了外出游歷的機會,也擺脫了后宅生活。”
她說著能查到,卻短時間卻查不全的內情,“為了外出游歷,我偷跑,被家里抓回去七八回,關了數次祠堂,最后我父親氣狠了,說要將我從族譜上除名,逐出家門,還是我祖父攔住了他,說既然我不甘心在家里跟其他姐妹一樣受家族庇護教養,可以任由我外出闖蕩,但在外發生一切事,無論生死,家里都是不管的,在外也不許用盧這個姓氏。所以,我雖姓盧,在外卻用虞這個姓,虞是我師父的姓氏,名字也是師父給取的。在外這些年,我一直遵守跟祖父當初的約定,從沒動用過家族分毫庇護。”
馮臨歌認真聽著,跟查出來的消息差不多。
虞花凌繼續道:“因了約定,去年冬到了及笄,家里便不準許我再在外游蕩了,我母親擔心再任由我這樣下去,耽誤我覓得良人,誤了終身,哭哭啼啼想我回去議親,又因我是嫡女,我父親自然也不能任由我再任性下去,幾乎出動了家里全部人手抓我回去,本來我已妥協,打算去幽州訪友后,便在月前歸家的,不想陰差陽錯,趕上宋公臨終彌留,因宋公與我師父早年有些交情,我秉著情分去替師父看望時,不想他將手書托付給了我,而我為了求太皇太后一道婚事自主的圣旨,便與他達成交易,咬牙接過了這個重任。”
馮臨歌恍然,“原來是這樣。”
虞花凌點頭,“所以,馮女史,你大約不知道,剛出幽州,我其實就后悔了。發現我對自己能力有誤判,也太過于年少輕狂,低估了宋公交給我手書背后的危險,也高估了自己,仗著一身武功,多年見識,便一腔孤勇接了這個擔子。這一路上,無數截殺,教我做人,也給我深深上了一課。”
她嘆氣,“我就是個小女子,江山社稷,朝堂風云,絕不是我能攪動的。比起什么婚事兒自主,困居深宅,在生死面前,那些我一直厭惡的東西,我發現都不叫事兒,我實在愛惜我這條小命。我之所以一路咬牙撐到京城,沒將手書扔給截殺我的人,半途落跑,是因為我師父教導我,一諾千金,我既答應了宋公臨終囑托,便不能半途而廢,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終。如今能活著,我真覺得,有一半是運氣,我低估別人時,別人也低估了我,我今日才能活著坐在這里。”
她誠心實意說了一番肺腑之,最后總結,“昏迷期間,隱約感知有人對我下毒。所以,謝謝太皇太后厚愛,我怕死的緊,傷好后,只想拿了圣旨,趕緊離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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