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悟延惹怒了岳父,憋屈的吃完面條,灰溜溜的帶著何生離開家。
春曉目送爹爹騎馬離開,哎,她有不好的預感,蔫頭耷腦的回到正堂,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
田外公哪里還有憤怒的模樣,悠哉的喝著茶,“說吧,你怎么惹怒了你爹?”
春曉低著頭就是不說話,她現在沒心情為自己找借口。
田外公一壺茶進肚子,他有些想如廁,實在沒法子和春曉耗下去。
“外公不管你有何打算,有命在才有以后。”
田外公說完起身離開,老爺子走在回廊聽著雨聲,長長嘆口氣,這丫頭有秘密,女婿和女兒也清楚,算了,不告訴他一定有不能說的理由。
春曉靜坐一個時辰,才慢吞吞地回到屋子躺下休息,思緒有些飄遠,不知道娘能不能管好奶豆和糖豆,這兩只猞猁已經長大,野的不行,大部分都在山林里轉悠,她好像養了個寂寞。
迷迷糊糊,春曉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等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中午,春曉站在自家房頂,聽到城外匈奴的號角聲,城門陣陣的鼓聲響起,她想去看看,可惜這個時候誰也不能靠近城門。
田外公坐在院子里的搖椅上,目光始終沒離開過春曉,又過了小半個時辰,田外公高喊,“又下雨了,屋頂的瓦片滑,你趕緊下來。”
春曉仰頭看天,雨水順著臉頰滑落,郁悶的道:“這就下來。”
一場突來的雨水并沒有打斷城外的交戰,今日的試探一直持續到天色漸暗。
城外,春曉的莊子,田氏沒什么食欲,田大舅勸道:“我知道你擔心他們父女吃不下,你為了身體勉強也要吃幾口,別讓他們父女反過來擔心你。”
田氏接過大哥手里的碗,強喝了半碗粥,田大舅也不嫌棄妹妹喝剩下的粥,一口將粥喝干凈。
田氏有些恍惚,上次大哥吃她的剩飯,還是在流放路上,一晃已經過去十五年。
田大舅放下碗,“年后糧食緊缺,說起來慚愧,田家沒斷頓多虧曉曉送來糧食。”
雪災后糧食漲價,年后更是出現有錢無糧的局面,春季有糧食運到西寧,可惜百姓依舊買不到多少,田家沒有春曉支援,只能餓著肚子。
田氏低頭看地面,下面是閨女挖的糧窖,閨女手里的銀錢全都撒了出去,心疼的道:“我閨女就是操心的命,都說她有大福氣,我只看到她不知疲倦的操勞。”
田大舅有不同的見解,“欲承其重,必受其累,這是對曉曉的磨煉,小妹,爹說過不要怕磨煉多,因為磨煉是錦繡未來的基石。”
他很看好外甥女,短短不到兩年時間,外甥女已經組建屬于自己的勢力,雖然還很稚嫩,卻規矩嚴明,雛形已成。
兄妹二人聊著天,田氏不再壓抑著情緒,她和大哥絮叨春曉,從小時候調皮講到現在誰也管不了。
另一個屋子內,楊老頭不斷抽著旱煙,屋子里煙霧繚繞,嗆的楊老太直咳嗽。
這一回老太太沒動手,因為老太太清楚老頭子內心的煩躁。
楊老大在地上轉圈,“就不該讓曉曉進城,這是她的莊子,她在大家都能安心。”
楊老三語氣幽幽,“春曉不在,也沒人敢在莊子上撒野。”
楊老大,“”
不算小侄女帶走的十幾人,莊子里算上關行舟等人,竟然有三十幾人配著刀。
難怪族人都老實乖順,小侄女的實力讓族人恐懼。
其實,春曉也不想收,開春西寧城形勢嚴峻,有不少關行舟相熟的鏢師來投奔,她考察后收了一些,算上十幾個殘疾士兵的兄弟與孩子,整編訓練幾日就有模有樣了。
這也是春曉為何放心離開的緣由,她在莊子里留下足夠的人手。
轉眼就是兩日,匈奴每日都來攻城,城外炮火連天,西寧城擋住匈奴的鐵騎,兩日的抵御,讓百姓認識到匈奴破城的決心,已經有百姓離家往山上逃。
春曉終于忍不住上街,爬上城內最高的樓頂,用自己手搓的望遠鏡觀察城門。
城墻上燒紅的銅水往下澆,阻擋匈奴繼續攀爬城樓,雙方的傷亡都在控制的范圍內。
春曉郁悶,她清楚個人很難改變戰況,雙方不打到一方敗走,不會罷休。
回到宅子,田外公不知是安慰外孫女,還是安慰自己,“王將軍守城多年,他有豐富的守城經驗。”
“這是一場消耗戰,西寧可拼不過匈奴源源不斷的兵力。”
田外公沉默,固原鎮等重地輕易不敢調兵增援,他們要提防匈奴繞道奇襲,加上當今對王將軍的忌憚,未嘗沒有消耗王將軍親兵的意思。
春曉頭枕著雙手,仰躺在搖椅上,“外公,我有不好的預感。”
田外公呸呸幾聲,“童無忌。”
春曉,“”
她今年已經十四!
田外公終于破防,咒罵一聲,“大夏已經危急時刻,還整日想著內斗。”
春曉跟著罵,“全都是腦殘,一時得利毀的是整個大夏。”
祖孫倆罵了半個時辰,身心舒爽,心念通達,晚上多吃了一碗飯。
又過四日,春曉的大門被再次敲響,何生的腿綁著綁帶回來,身后還跟著一隊受傷的士兵。
何生嘴唇沒有多少血色,依舊硬扛著沒倒下,“曉曉,你爹說你準備不少糧食和鹽,讓我回來運走。”
春曉握緊手里的長刀,“這才多久,怎會沒有糧草?”
何生咒罵一聲,“不知道哪里鬧的鬼,大部分糧草受潮氣已經發霉,他媽的,這群該死的倀鬼。”
春曉指尖摳著掌心,她可沒能力支援整個西寧大軍,“我的糧食也不多。”
何生咧著嘴,笑得有些嗜血和殘忍,“已經派人出城征糧。”
春曉掃過何叔等人,他們憤怒沖天,已經殺紅眼,脆弱的理智隨時會崩掉,深吸一口氣,“我們先去酒樓搬糧食。”
去酒樓的路上,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百姓都緊閉門戶,有店鋪的大門被砸,什么時候都不缺亡命徒。
何生坐在馬上為自己的腿重新上藥,嘴里感慨,“多虧你準備的上好傷藥,否則,你叔的這條腿保不住。”
春曉注視著箭傷,何叔的腿血肉模糊,“孫大夫的醫術和傷藥都不錯。”
何生突然壓低聲音,“找個機會出城去。”
春曉沒吭聲,何生系好綁帶嘆氣,“就知道你犟,你爹還要擔心你,聽叔的話離開西寧城。”
春曉將手里的藥瓶丟給何叔,“我心里有數,叔,你回去告訴我爹,實在沒辦法一定要來找我。”
何生目光帶著審視,他清楚大侄女厲害,可是左右戰場是不是太過于逆天?
春曉看透何叔心思,“叔,我沒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有一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