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安瞥了一眼蔣四,表面看著孫姨娘,實則,幽幽地盯著她身后一名服侍丫鬟:“說,你何時何地,派人收買芳兒的?”
孫姨娘還愣怔著,蔣四就上前,抓住丫鬟扔出來。
“你是孫姨娘的貼身丫鬟,事已敗露,還不老實交代!”
丫鬟慘叫一聲,她是被蔣護院選了伺候監視孫姨娘的,哪知道什么芳兒的事。
可伯府誰不怕蔣四?她一家人的性命,都捏在蔣護院手里。
丫鬟用力地磕了幾下頭,霎時間,額下鮮紅一片。
“是孫姨娘寫了一封信,給了奴婢五十兩銀子,讓奴婢放到芳兒屋里,芳兒本就是孫姨娘院里的下人,故意被她趕走的,奴婢知錯了,求伯爺恕罪!”
說到最后,她竟然磕著頭,把自己磕暈了。
這下,人證物證俱在,孫姨娘再也無法反駁。
孫姨娘看著這一幕,喃喃道:“我既然是故意趕走了她,何必寫一封信,給自己留下把柄?”
沒有人再聽她的話了。
忽然,她一陣惡心反胃,連忙爬起來,“嘔”地一聲嘔吐起來。
謝明安見丫鬟站出來配合,滿意地松了一口氣。
他轉向許素素,臉上浮現出愧疚與關切,甚至還想上前,拉住她的手。
“夫人,是我糊涂,被這毒婦欺騙,還動手打了你,我真是對不住你!”
他沉聲道:“夫人放心,今日之事,本伯一定讓杜大人秉公處理,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謝明安暗道,他當然會讓杜語堂秉公處理。
既然一切是孫馨蘭自謀自演,那秉公處理又如何!
許素素厭惡地避開他的手:“謝明安,別演戲了,連孫馨蘭都吐了,你自己不惡心嗎。”
謝明安臉色一僵,但很快恢復自然。
杜語堂則盯著孫藥令:“孫藥令,你還有什么要解釋的?”
孫藥令看了看面如死灰的孫姨娘,老淚縱橫:“伯爺,老夫是為了——”
謝明安大吼一聲,打斷他的話:
“孫氏,本伯待你不薄,你一個妾室,能執掌中饋十幾年,你有孕在身,本伯為你請你父親入府安胎,還派了這么多丫鬟照顧你,你竟然伙同你父親,誣陷本伯的夫人!”
孫姨娘吐完了,看著謝明安翻臉比翻書還快的樣子,還是惡心。
她不吼了,也不哭了,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角勾起一抹笑。
“你笑什么?”謝明安問道。
“我笑我自己。”
“瘋婦,”謝明安死死地盯著她,怕出意外,再次問道,“孫氏,你可知罪。”
這一幕,何其熟悉。
孫姨娘還記得當初,許素素那陪嫁嬤嬤的死,也被謝明安推到自己身上。
她終于看明白了,伯爺,不,謝明安心里根本沒有自己。
他要演戲,為了戲的逼真,不惜讓自己父親下藥,讓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變成一條咬向許素素的瘋狗。
用信聯絡芳兒,還在自己身邊安插丫鬟,是等事情一旦暴露,她就要為謝明安背下所有黑鍋!
謝枝是謝明安用來斗謝窈的一把刀,刀頓了,可以毫不猶豫地舍棄掉。
兩處宅院,比她女兒的一輩子還重要。
孫姨娘本以為,自己和謝明安二十年的感情,即便她只是個妾室,伯爺待她也是不同的。
可實際上,她不過也是謝明安用來斗許素素的另一把刀。
她和女兒,在這個男人眼中,沒什么區別。
或許唯一的區別是,她腹中懷有謝明安的孩子,不能真的死了。
“是,是我做的。”
孫姨娘輕聲道,聲音平靜的可怕。
謝窈望著她,心道:孫馨蘭,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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