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殷招呼長孫上前來將自已扶著半靠在床頭,拉著小瑯瑯坐在床沿,仔仔細細的打量眼前陌生中又透著熟悉的孩子。
變樣了,小的時候長得像她祖父,如今長成大姑娘,反倒像她祖母了。
“沒想到閉眼之前還能再見到你,尾巴可藏好了?”
“我如今是蘭燼,‘逢燈’的東家蘭燼。”
許殷心下一驚,‘逢燈’自來京都就名聲響亮,蘭燼之名他自然也知曉,一直猜測是誰手中的刀,沒想到蘭燼就是蘊珠?
瑯瑯自小就和那些玩游戲繡花的小孩不一樣,她最喜歡跟在他們身邊,聽他們講這講那,要是講京都以外的種種軼事,她尤其聽得興致勃勃。
那時他還打趣,說這怕不是個將來會走很遠的孩子。
結果一語成讖,她真的走了很遠很遠。
“回來為你祖父翻案的?”
“是。”蘭燼應得干脆:“祖父一世清名,我不能讓別人潑他一身臟水還逍遙自在的活著。”
“你可知對手是誰?”
“知道。”
知道還要這么做,那其他的事就不必多問了,許殷點點頭,轉而問起別的事來:“你母親可還好?如今在哪里?”
“還好,都在黔州。”
許殷看著她:“信中每次都說還好,你也就是看我沒辦法去黔州親眼看看。”
蘭燼握住許爺爺的手:“您放心,會再見的。”
每年許爺爺都會偷偷派人給她們送兩回銀錢,并且非常懂得黔州的生存之道,每次都明著一份,暗著一份。
初到黔州的她們老的老,小的小,還都是女眷,是最好欺負的那一撥人,明著的那一份會被盤剝走大部分,手里剩不下多少,她就是靠著暗里那一份打通關系,收買人心,才爭得喘息之機,熬過了最難的那個階段。
后來有受過祖父和父親恩惠的人回護幾分,再之后又有了大先生的庇護,她們一家子女眷才能睡一個安穩覺。
杜家家破人亡后,許家始終不曾背棄過她們,是她很長一段時間里最大的精神支柱。
她不想許爺爺傷心,每次帶回去的信中都只說還好,也曾告知三嫂生了個孩子,卻一直沒有告訴過他,二嫂嫂為救她早就死在了流放路上。
這時許老夫人端著餐盤進來:“朱大夫說先喝碗參湯補補元氣,正好灶上有熬好了的。”
許經緯正要上前,蘭燼比他更快的接過去,一勺一勺喂許爺爺喝下,邊告訴他:“朱大夫的父親是朱衡。”
原來是朱衡的兒子,許殷心下了然,宮闈就沒有過清靜的時候,每次相爭總有人會倒霉,被當槍使的御醫尤其消耗得快,朱衡就是其中一個倒霉蛋。
喝完參湯,老夫人拿著碗又離開了,瑯瑯本應該在黔州,如今卻出現在京都,被人知曉那是砍頭的大罪,她得把這院子看住,琮兒都不能放進來。
喝下一碗參湯后許殷感覺有力氣了一些,他還有許多事想知道:“你身邊像朱子清這樣的人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