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燼看著精神不好,強撐著坐起來的陳珊:“近日能出府嗎?”
陳珊想著那個簪子,咬住嘴內軟肉片刻,低聲道:“江南水患,明日若由我這個將死之人前去做做樣子,想來能為吳家帶來更多好名聲。”
蘭燼聽明白了:“位置。”
“城西豐裕糧行外。我這身體能站上片刻都是強撐,我會去糧行旁邊的茶樓歇歇,二樓靠左最里間。”
“記下了。”
蘭燼迅速把簪子和信都收好,站到秦大夫身后,不一會,李娘子就悄無聲息的進來了。
看著屋里安安靜靜的,該躺的人躺著,該忙活的人忙活著,外人也在該待的位置,頓時悄悄松了口氣。
她離開不過片刻,房門從始至終都是敞開著的,院子里有人來來去去,怎么都不可能發生什么事才對。
走近床邊,見主子閉著眼睛不知是昏是睡,她心里最后一點疑慮也都消失。
這時陳珊緩緩睜開眼睛:“做好了?我想喝些魚湯。”
李娘子給她掖了掖被子,輕聲道:“魚湯熬得久一些更好些,您再歇息片刻,不過您正喝著藥,魚湯是腥的,不知道能不能喝。”
“只要少夫人吃得下,她想吃什么都只管讓她吃。”秦大夫直接接了話:“少夫人之前一直吃不下東西,這才導致身體越來越虛弱,若能吃得下東西,身體自然不藥而愈。”
“有您這話我就放心了。”
正說著話,拿方子去給府醫看的方娘子回來了,和李娘子點了點頭。
李娘子便道:“我派個人去和您取藥。”
坐著吳家的馬車回到醫館,眾目睽睽之下,蘭燼跟著在醫館忙活了半日,才換下衣裳從后門悄悄離開。
提心吊膽大半日的照棠看到姑娘回來才終于放心了,邊幫著姑娘換衣裳邊道:“彩霞姐姐查到了一些事。陳珊是風光大嫁,成婚時嫁妝之豐厚讓人議論許久。最開始吳相如對這妻子很是愛重,平日里語間還非常維護。但彩霞姐姐查到,吳相如在成親前就有了知心人,那人,就是現在被他養在外邊的外室。”
蘭燼眉眼不動,波瀾不驚。
‘逢燈’接過種種委托,在她二八年華之時,就已經早早知道‘無情’兩個字怎么寫。
有些愛,不是愛,是圈套。
有些情,不是情,是束縛。
有些好,不是好,是陷阱。
那些人,就那么理所當然的玷污世間最美好的東西,讓它們成為手中傷人的利器。
而最真摯的人,通常是最大的輸家。
她知道世道不公,也從不曾想過要去反這世道,她只是想對她想要相幫的人,力所能及。
她想讓愛,是愛。
讓情,是情。
讓好人,不失望。
讓那些對人好的人,不質疑也不否定自已。
她想讓那些該死的人,死!
初建‘逢燈’的時候,她只想到它的作用,并不曾想過其他。可見得多了,共情得多了,再加上潛意識里有著家人種下的善與惡,哪怕她情緒最黑暗的時候,也牢牢的把自已定下的規矩記住了,不曾破過。
她要長成祖父和父兄期待的模樣,她手下的人,也不能成為祖父討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