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燼拋開所有事,回屋倒頭就睡。
睡得早,次日天還未亮就醒了。
她也不急著起床,坐起來半靠在床頭,想著昨日從林棲鶴那得到的信息。
朝堂上的黨爭派系,以及那些個枝繁葉茂的大家世族,她都多有了解,可要說如今掌握消息最準確的,必然是林棲鶴。
就比如,她知道珍賢妃的家世,知道她爹鎮國公現在如何勢大,可聽了林棲鶴說的種種,她才知道其中內情。
還有皇上的處境,遠非外人以為的那般想如何就如何,林棲鶴沒有把話說明白,但實際上已經告訴了她,皇上如今被架起來了,而架起他的人,正是鎮國公。
皇上非常想擺脫這種情況,所以也一直有所動作,但他的動作又不能太大,以免朝堂失衡,出大亂子。
四皇子出的這事,為了皇室在民間的威望,他必須把四皇子從中摘出來,但從他打算讓徐永書來背鍋就看得出來,他想借此削弱四皇子黨,只是很可惜,被徐永書輕松化解了,最終只死了一個不重要的陳柯。
從林棲鶴的話里可以探出,皇上如今非常忌憚四皇子,對廢太子很有感情,比起立四皇子為太子,他更愿意復立廢太子。
如果是在初到京都時得知這個消息,蘭燼覺得自已應該會很開心,畢竟和廢太子結盟是她一開始就做出的選擇。
可現在……
她其實并不厭惡廢太子妃,廢太子一黨如履薄冰,一步不能踏錯,這點試探在情理之中。
就比如她昨日面對林棲鶴時,明明是她沒把握能保住文清的命,可當她只透了個音就被林棲鶴猜出文清是她的人,那一刻她自然而然就覺得害怕。她怕林棲鶴背叛,結果必然會讓她傷筋動骨。
推已及人,她于廢太子妃來說,也一樣。
廢太子妃對她同樣是在賭,若賭輸了,付出的代價可能還不止是傷筋動骨這么簡單,說不定,就再沒有一爭之力了。
比起這點試探,她更擔心的是廢太子黨蛇鼠一窩,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鞏硯投在太子手下這么多年,若太子和太子妃早知鞏家的事,多年來都因為他是自已人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知道他背叛才對他動手,這樣的廢太子她不敢結盟。
秦芳這樁委托,她原是打算讓四皇子保他,之后再丟出證據拖四皇子下水。
看到內里那些事后,她放棄了那些算計,借用鞏夫人的傷直接扣他們一個違背人倫綱常的罪,讓四皇子不敢保他,只求讓鞏硯父子以最難看的方式死去。
于大事上來說,這個決定不算理智,可世間并不是所有事都能理智對待,做也就做了。
鞏硯父子現如今的名聲臭不可聞,而她手里還抓著從鞏家找到的一些足以證明他和四皇子關系的證據,她若把這些證據交給廢太子,在立太子的關鍵時刻,能再給四皇子重重一擊。
可在沒有確定廢太子在鞏家這事的立場之前,她不打算交出去。
不是為了給誰出頭,而是為自已。
與虎謀皮,她得選對人。
選錯了,別說報仇,她和她身后的人都得搭進去。
她不著急,有人會比她更著急。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文清保下來。
蘭燼閉上眼睛,一環一環的去扣,連林棲鶴無法讓軍巡院及時趕到她的人該怎么動都想了又想。
文清是這一局的源頭,一點代價都不付是不可能的,徐家震怒之下凡是有關的人都不會放過,她就是擔心自已的計劃不夠萬無一失,才想從林棲鶴那里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