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戒毒所里出來暫居程毅的家里,還沒到第三天,趙又歡就向程毅提出自己要離開。
畢竟燕城是祁嚴的地盤,她多待一天,被人發現的機率就多一些。當時她逃出來,不是沒有破綻存在,比如火場里沒有她的尸體,還有后院里她滴落在草地上的血跡。
這些破綻,只要耐心搜查,就會被人發現,
“那你打算去哪兒?”
“a市是回不了了。”她垂眸,思索半天后沉聲道,“畢竟那太多人認識我,我怕我回去會被人發現。”
以祁嚴的性格,說不定在發現她假死逃跑的時候,就已經安插人在a市守著,等著她自投羅網。她目前的打算就是先離開燕城,去遠一些的城市走走,一邊工作一邊等何勁出獄。
“先離開燕城再說吧,沿海地區有很多工廠招人,我可以去那里試試,我不怕吃苦,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拒收吸過毒的人。”
程毅抿唇,低聲道:“你不是想做警察嗎?”
趙又歡一愣:“開玩笑的。”
那時候正處脫毒期,腦子難免因為渾身難受而說一些不切實際的話。說起來想當警察都是鬼話,只不過是羨慕程毅的人生,所以也妄想成為像他一樣的人。
他沒回應,低頭對上她的眼睛,黑眸里的真切由此可見。
她愕然:“程警官……”
“你要不要當兵,跟我一起去y省?”
—
時隔兩年后,程毅再次見到了唐和景,只不過這次他不再是孤身前來,而是帶了趙又歡一起。
警察局的辦公室里,有人給他們倒了茶慢慢閑談。
趙又歡不清楚書記的官有多大,但看看身邊人的態度,估計是個厲害的人物。來之前程毅就交代過她許多事情,只不過真的坐在這里的時候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她摸了摸手心,里面全是汗。
唐和景笑著將白釉青瓷的茶杯放在她面前,清澈見底的淡綠色茶水飄著沁人心脾的茶香。
她直直的盯著,有些恍神。
“怎么,喝不慣?”
“沒。”她趕緊回過神,端起眼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直燙的舌頭尖發疼。
程毅趕緊給她拿了紙。
唐和景端起茶杯,修長的手指捏住茶杯兩側放在鼻尖處輕輕淺聞,朦朧的茶香霧氣讓人精神飽滿,她這才輕輕的嘗了一口:“品茶要慢慢來,別急。”
舉手投足,姿態堪稱優雅。
四十歲的女人很多,但是四十歲能爬到她這個位置的女人少之有少。
“你一個女人給警察當線人,不怕危險,確實讓我佩服。”
“您夸獎了。”
唐和景臉上掛著笑容,看上去十分和藹:“我們這里也不講究什么出身的。你也知道,y省亂,危險多,像你這種野路子,隊伍里多得是。”
“雖然程毅跟我說過,我還是想問問你的想法,畢竟出任務危險,事關生命,我也不敢輕易決定。”
她抬頭看向程毅,正好程毅也朝著她看過來。
她深呼吸,堅定地看著唐和景:“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
以她現在的身份,去哪兒都得受苦受累還要冒著被祁嚴發現的危險,只有躲在隊伍里才能安生。
唐和景站起身來,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努力吧,后生。”
得了唐書記的首肯,趙又歡便順利成章的可以加進隊伍里。在部隊里,管吃管住還有工資拿,這一條就比其他地方好許多。
程毅和趙又歡離開,一直默默站在身后低眉順眼的魏明這才站到她身前來。
“書記怎么不在兩年前答應他?”
唐和景不急不忙的給自己倒了杯茶:“程毅提出來,那便是程毅欠我。她提出來,便是她欠我。”
“這兩年的時間,也足夠讓我看清楚祁嚴對她的態度。”
想到這里,她突然笑道:“聽說王光平死了?”
“是。”魏明低著頭,畢恭畢敬,“前兩年身體就不好了。”
她有些感慨,嘆了口氣:“所以說,人賺這么多錢又有什么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不過。”她話音一轉,又笑了起來,“只要活著的時候過的爽快,誰還管死后的事情。”
“就是未免也太快了一點。”魏明低聲道:“雖然說遲早的事,但有錢好歹能拖個一兩年。”
她微微側過身去,輕聲道:“你說,這里面有沒有祁嚴的一份?這皇帝坐久了,太子也會不高興。”
唐和景端起茶杯輕抿一口:“不管是皇帝還是太子,我在這里待了十年,早就應該回去見那群老不死的了!”
出獄
部隊是個鍛煉人的好地方,各種軍事訓練層出不窮,射擊訓練,體能訓練,還有最基本的身體形態訓練,幾乎能夠消耗趙又歡身體里所有的精力。
剛開始她覺得入伍沒什么,直到自己切身感受后才知道這其中的辛苦。訓練跑步,器械,棍術,戰術,擒敵拳等,這些她從來沒有涉及過的東西,在隊伍里終于能夠有所經歷。
以前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對付一個普通人綽綽有余,可放在隊伍里實在是不夠看的。別說程毅,就連身邊剛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蛋子也在對戰中比她要強。
她拖后腿,也沒有多少人怪她。
中途插進來的,都有些身份,不敢議論。
她又是個女人,在以男人為主的部隊里簡直能當成明珠似的捧起來。更何況在跟著祁嚴的那些日子里,早就不同于以前的身體素質,差得不行,就連站個軍姿,時間一久,還會昏厥送去醫務室。
不過那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這一年的時間里,她的身體素質實打實的有所提升,趙又歡也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比當年在a市的自己還要更上一籌。
她在女兵里已經算是個中高手,但在男兵里也還是只能算個中上流。她自己倒是挺滿意目前的狀態,就是程毅不滿意,把訓練她的標準同那些男人一樣來看待,往死里的折騰。
在第五次被程毅摔在地上,趙又歡終于顫抖著雙腿匍匐在地上低聲求饒:“不打了,不打了…”
她貼著柔軟的沙地,整個人的身軀已經近乎無力的貼在地面上,雙腿不停地在顫抖,就連小腿也因為用力過猛而有些卷筋。
潮濕悶熱的夏天,她穿著密不透風的軍裝,內襯已全部濕透,就連頭發也被汗水凝結成一絞,往下滴落著滾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