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舒很想大聲為自己辯解,可話都到了嘴邊,怎么也發不出聲。
她從小就畏懼母親,在舒華面前過得小心翼翼,吵架時最引以為傲的伶牙俐齒的回擊技能也消失了。
舒華神情厭惡,嘴巴像飛來的刺刀,喋喋不休地數落,“瞧你干的好事,讓我們老兩口都沒臉做人了。”
林予舒低著頭,委屈酸澀的情緒涌上了心頭。
林啟東也覺得舒華重了,默默拽她的袖子,“少說兩句就行了,予舒已經知道錯了。”
舒華瞪著林啟東,“你怎么知道她已經知道錯了?她是你生的還是我生的?鑒于你主動舉報,我才沒和你算昨天晚上溜出去釣魚的事情,我教育孩子的時候少給我多嘴。”
林啟東訕訕地閉嘴,舒華不依不饒,指著林予舒的鼻尖,“你這種女兒,我寧愿沒有。”
林予舒鼓起勇氣回嘴,“我也不想做您的女兒。”
林予舒聽到身后的舒華在抓狂怒罵,她疲憊地轉身回房,把自己關在臥室里。
手機又收到紀鋮發來的消息,林予舒連看都不想看,呆滯地坐在窗前放空。
人人都說女兒是媽媽暖心的小棉襖,但林予舒不是,她是媽媽的拖累。
林予舒的發質柔順細軟,從小就有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無論大人和小孩,逢人見她就這頭好烏黑的好頭發。
林予舒和每一個愛漂亮的小女生一樣,對自己的頭發寶貝不已,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變換各式各樣的編發發型,在頭發上別滿五顏六色的發夾。
舒華在林予舒上幼兒園的時候還有耐心給她梳發、編發,但在小學開學的前一晚,林予舒還沉浸在對小學生活的憧憬中,被舒華拿了一根棒棒糖,連哄帶騙地帶去了理發店。
林予舒坐上剪發椅
就驚覺不對,鬧著要下來,舒華柔聲騙她,“予舒現在的頭發太多了,媽媽一只手握不住,就打薄一點,媽媽就可以每天都給你編好看的頭發了。”
林予舒體貼媽媽早起給她梳頭辛苦,在椅子上安定地做好,乖乖地等理發師打薄頭發。
舒華在她耳邊輕聲哄騙,“予舒閉眼,小心碎發掉進眼睛。”
察覺到剪刀靠近耳朵,林予舒猛地睜眼,鏡子里的自己只剩下一頭齊耳短發。
“哇――”地一聲,林予舒就放聲大哭起來。
舒華絲毫不顧及女兒的情緒,淡定地指揮理發師,“再剪短點,把耳朵露出來,顯得精干一點。”
林予舒哭鬧得太厲害,引得理發師都心疼不已,下不去手,“已經夠短了,每天拿梳子梳幾下不費時的。”
舒華顯然還是不滿,怒斥林予舒:“再亂動就讓理發師叔叔把你的耳朵剪掉。”
已經沒了長發,不能再沒了耳朵。林予舒心驚肉跳,強忍著淚水,殘忍地看著鏡子里越來越短的頭發,還沒有一些同齡男生的長。
看著林予舒丑陋無比的頭發,舒華很是滿意,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從明天起你就是大孩子了,不能把時間浪費在梳頭發上,努力學習成為第一名才是你該做的事。”
傍晚時分,林啟東心疼女兒,來林予舒門口送飯,“我放門口了,你自己拿進去吃。”
在房間里窩了一整天沒出去吃飯,林予舒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一打開門,林啟東根本沒走,露出狡猾的笑。
林予舒忙關門,怎么也關不上,原來是因為林啟東把腳夾在了門縫,“爸爸看著你吃。”
看就看吧。
林予舒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拿著排骨就開始啃。
林啟東:“你媽媽說的都是氣話。“
林予舒默不作聲,專心致志地啃排骨。
林啟東嘆氣,“你媽好面子。平日最看不起金曼兒子長兒子短,總是不給她好臉色,但你做出這種事,怎么讓你媽在她面前抬頭。
林予舒愣了愣,才明白舒華為什么發這么大的火,簡直委屈死了,“我根本就沒和喬清禾在一起過,都是騙你們的。”
聽林予舒邊啃排骨邊解釋,林啟東喜憂參半,“你呀你,真是愁死我了。”
驕傲的舒華從不主動認錯,哪怕她真的做錯了。她道歉的方式就是做了林予舒喜歡的水煮魚。”
一家人難得圍坐在飯桌前,林啟東和林予舒都專心享用美味的家常菜。
舒華給林予舒夾了一塊魚,淡淡一句,“沒和喬清禾在一起很好,但也不許和紀鋮在一起。”
林予舒筷子里夾的魚掉在了桌上,眼睫輕顫,“憑什么?”
舒華瞥她一眼,“不長記性。為一個男人放棄劍橋,哭得死去活來,林予舒,你這么做對得起辛苦培養你的父母嗎?”
林予舒沉聲:“不要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
舒華冷呵,“你花了我們那么多心血和錢,難道我們連對你人生指手畫腳的權利都沒有嗎?”
林予舒面色陰冷,“那我把錢還給你。”
舒華嗤笑,“你那幾個錢還沒有我和你爸的退休金高,我壓根就看不上。”
林予舒苦笑,“我男朋友錢多,我讓他加倍賠給你。”
舒華語氣堅決,“還沒結婚呢就想著花他的錢?我怎么教育你自尊自愛的。”
林予舒知道這頓飯沒有吃下去的必要了,唰地起身,衣角帶倒了桌上的碗,“他是我男朋友,我花他錢天經地義。我愛他,這輩子非他不嫁,您二位要是接受不了就別認我這個女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