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反駁江澈。
眼看著眾人都不開口,江澈突然就笑了。
“呵呵,諸位,不必緊張,我知道通知大家而已,只要大家安分守己,本總督保證,你們不會有任何事情。”
“要是沒有什么事情要說,那就請回吧。”
一聽這話,眾人如蒙大赦,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了布政使司后堂。
門外冰冷的夜風一吹,不少人腿肚子還在打顫。
轉眼間,方才還人聲鼎沸的衙門,只剩下風吹過廊柱的嗚咽。
江澈看著那些人離開的背影,他很清楚,這些人心里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甚至會暗中聯合起來,可他無所謂。
從決定掌控北平的那一刻起,這些人的想法就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不敢不聽話。
他邁步走出后堂,月光灑在他玄色的飛魚服上,銀線繡出的猙獰異獸仿佛活了過來。
不過還沒等江澈走出布政使司。
一名傳令的暗衛就已經從外面走了進來。
來人全身都籠罩在黑衣之中,臉上帶著一張鐵面具。
夜梟,專門負責傳遞最高等級的絕密情報。
他們從不說一個字,從不暴露身份,任務失敗的唯一結果就是死亡。
江澈睜開眼,接過那支尚帶著人體余溫的銅管。
“傷了?”
黑衣人身體微不可查地一顫,緩緩點頭。
江澈不再多問,只是擺了擺手。
“去領賞,然后休息。”
黑衣人無聲叩首,隨即融入陰影,消失不見。
江澈這才將注意力轉回手中的銅管。
他熟練地擰開機括,從里面倒出一卷用特殊藥水浸泡過的薄如蟬翼的絹布。
江澈的目光在絹布上飛速掃過。
可越看,他的心里就越震驚,甚至是已經泛起了驚濤。
朱棣醒了。
在深度昏迷數日之后,那位一手締造了永樂盛世的鐵血帝王,短暫地恢復了神智。
他召見了太子朱高熾,以及內閣首輔楊士奇,留下了一道口頭遺詔。
看到這里,江澈的瞳孔微微收縮。
口頭遺詔,這四個字本身就充滿了變數。
遺詔內容語焉不詳,大意是命太子監國,穩定朝局,嚴防邊事,尤其要警惕塞外諸部趁虛而入。
聽起來似乎是順理成章的權力交接,但問題在于,情報的最后一句。
“詔中遍及藩王,唯獨于漢王朱高煦,未置一詞。”
江澈將絹布放在燭火上,看著它瞬間化為一縷青煙,連灰燼都未曾留下。
這道遺詔,簡直就是一劑催化劑,一桶澆在烈火上的滾油!
他幾乎能立刻想象出京城現在的混亂景象。
朱高熾和楊士奇必然會宣稱,這是陛下將國事全權托付給太子的信號!
遺詔中提到嚴防邊事,而最大的邊患頭子就是擁兵自重的漢王朱高煦。
所以,未置一詞等于無需多,就是暗示太子要對漢王進行最嚴厲的打壓和限制!
這是帝王心術,是敲山震虎!
他們會拿著這份遺詔,迅速整合朝堂力量,名正順地開始削奪漢王的兵權。
朱高煦絕對不會認為這是對自己的打壓!
恰恰相反,他會狂喜!
他會認為,父皇在臨終前,對所有藩王都做出了安排,唯獨對他沒有安排,這說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