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十余日后,北平,暗衛司衙門。
江澈端坐于案后,面沉如水。
許久未見的王酒此刻正站在中央。
“司主,山谷一役,羅剎偽軍三百七十二人,盡數斬殺,無一活口,我部陣亡十七人,傷五十四人。”
王酒匯報完畢,便垂首靜立,等待新的指令。
江澈沒有立刻說話,在桌案上一份來自遼東的密報上輕輕敲擊。
密報由章武傳回,上面寥寥數語,卻重若千鈞。
漢王朱高煦,瘋了。
那封偽造的血書,直接讓這位本就已經在崩潰邊緣的王爺徹底爆發了。
起兵,已是箭在弦上,一切都按照他的劇本在走。
北境的叛亂被迅速平定,向京城證明了江澈在北平的力量。
遠在遼東的漢王被徹底激怒,矛頭直指太子與趙王,一場皇族內亂即將爆發。
兩枚關鍵的棋子,都落在了他預想的位置。
但是棋盤上卻出現了一片詭異的空白。
京城,整整十天,原本該暴動的京城這邊此刻卻平靜的讓人發慌。
按理說,平定北境如此大功,哪怕是沒有獎賞,但表面該做也得做一做。
可送往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如同泥牛入海。
沒有旨意,沒有問詢,甚至連一句斥責都沒有。
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江澈視線越過眼前的王酒,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墻壁,望向遙遠的南方。
一個幾乎可以稱之為大逆不道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清晰浮現。
朱棣……怕是已經不行了。
那位以雷霆之威震懾天下,御駕親征的永樂大帝,終究沒能戰勝時間。
若非如此,以朱棣的脾性,哪怕是死,也絕對不會對邊境戰事不聞不問。
若非如此,太子朱高熾絕不敢如此懈怠,連一份安撫軍心的文書都發不出來。
答案只有一個。
朱棣病危,甚至可能已經駕崩。
而太子,那位以仁厚著稱的儲君。
威望與能力都不足以在第一時間壓服朝堂內外所有的聲音。
他沒能掌控全局。
所以,京城才會陷入這片死寂。
因為各方勢力都在這死寂之下瘋狂角力,在黑暗的水下試探,隨時準備撲向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寶座。
江澈的瞳孔深處,閃過一抹銳利至極的光。
亂世……
對某些人是災難,對另一些人,卻是千載難逢的階梯。
“傳令下去。”
江澈的聲音不大,卻讓那名天狼衛指揮使渾身一凜。
“命李孤即刻接管北平九門防務,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從即刻起,全城戒嚴。”
“命關鎮控制城內所有交通要道、武庫、糧倉,任何敢于嘯聚生事、沖擊官府者,格殺勿論!”
“王酒,讓你的人監控城內所有官員府邸。”
王酒立刻就明白了江澈要做什么。
這是要將整個北平,變成他自己的囊中之物!
“遵命!”
公房內,重又只剩下江澈一人。
他緩緩起身,走到輿圖前。
這里是當年燕王靖難的龍興之地,人心思定,卻也暗流洶涌。
僅僅依靠武力震懾,不夠。
他需要讓那些自以為是的文官,那些手握兵權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