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特使!
阿古蘭心頭巨震。
她瞬間明白了江澈的意圖。
他要以身做餌!
用自己的命,去賭一個撬動整個戰局的機會!
這已經不是膽大包天了,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南軍許諾給你們的,無非是牛羊、金銀、草場。”
“這些東西,燕王殿下同樣可以給你們,而且可以給得更多。”
“只要你們立刻退兵,并且,與我們一同對付南軍,事成之后,河套以西,盡歸瓦剌!”
河套以西!
阿古蘭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片水草豐美的土地,是草原人夢寐以求的天堂!
南軍的許諾,在這份籌碼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空口無憑!”
阿古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憑什么信你?萬一你們和大明南軍一樣,只是想利用我們,事后再翻臉不認人呢?”
“所以我才要親自去。”
“我,就是燕王殿下的誠意。”
“我這條命,就是殿下給瓦剌的抵押,只要我人在你們大營,你們就不用擔心燕王會出爾反爾。”
“當然,”
他話鋒一轉,眼神驟然變得銳利。
“如果你們起了別的心思,比如,殺了我,再繼續和南軍勾結……”
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之中的威脅,卻讓阿古蘭不寒而栗。
她毫不懷疑,這個男人絕對留了后手。
如果他死在瓦剌大營,迎接瓦剌的,絕不是南軍的獎賞,而是燕王雷霆萬鈞的報復。
到那時,他們將同時面對燕王和南軍兩個敵人。
那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這是一個陽謀。
江澈將自己的生死,和瓦剌的存亡,死死地捆綁在了一起。
要么,大家一起活,瓦剌得到夢寐以求的土地。
要么,他死,瓦剌陪葬。
阿古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種無力感。
和他相比,草原上那些所謂的智者,就像是只會玩泥巴的孩童。
“你就不怕……我父汗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不會。”
江澈斷然道,“你的父汗是一代雄主,但他老了,雄主越老,就越不甘心畢生的基業毀于一旦,他比任何人都想給瓦剌留下一個未來。”
“而你,阿古蘭,就是他選定的未來,所以,他會相信你的判斷。”
江澈站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
“決定權在你手上,是帶著我回去,還是一個人回去,我說話算話,就算你要自己走,我也不會殺你。”
“天亮之前,給我答復。”
說完,他轉身,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營帳內,只剩下阿古蘭一人。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上面,還殘留著藥膏清涼的觸感。
可她的心,卻像是被架在火上反復炙烤。
與虎謀皮……
她苦笑一聲。
現在的問題是,她這只所謂的狼,已經沒有資格選擇與哪只虎謀皮了。
冰冷的風從營帳的縫隙里鉆進來。
阿古蘭坐了整整一夜。
手背上被箭矢劃破的傷口處,藥膏的清涼感早已消失。
她一遍遍復盤。
她毫不懷疑,自己只要動了這個念頭,下一刻,燕王那支看不見的暗衛司就會像草原的狼群。
從四面八方涌來,將瓦剌撕成碎片。
他敢把自己當成誘餌,就必然在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條路。
用整個瓦剌的未來,去賭一個男人的誠意。
何其荒謬!
可……河套以西……
那四個字像帶著魔力的火焰,在她心中反復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