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龍猶豫得看看潘慧勤,他的眼神中充滿愛憐,心痛。良久才緩緩道:“現在已經這樣了。還能補救嗎?”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給你一個建議。”見李之龍態度和緩下來,莊繼華松了口氣。李之龍露出傾聽的神態,莊繼華才一字一句的說:“找機會多與校長接觸,另外,最重要的一點是,軍艦調動,一定要先告知校長,然后再執行。”
李之龍有些意外的看著莊繼華。不知他為何提出這樣一個建議,要知道蔣介石是衛戍司令。也是軍事委員會委員,可他不管海軍,海軍歸海軍局管,上面的直接領導是汪精衛。李之龍納悶的看著莊繼華,希望他能作出解釋。可莊繼華卻不再解釋了。
他忍不住問:“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你這樣作就行了。”這是不能解釋地,一旦作出解釋。就會陷入越描越黑越說越亂。
“可校長不管海軍的。”
“校長是衛戍司令,管著各個炮臺,你就以協調行動的理由通報校長。”莊繼華仍然沒有解釋,只是給他一個理由。
“不,文革,你一定要說清楚,為什么要這樣作?”李之龍固執的問。
莊繼華毫不退讓:“沒有理由,不過你這樣作了,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李之龍沉思片刻,然后決然地說:“這種做法違背軍事常情,你不說清楚,我不能作。”
莊繼華無奈地看著李之龍,心里有種想打人的沖動。包房內沉寂下來,桌上地飯菜絲毫未動,劉殷淑見兩人談
得有些僵,她不明白,莊繼華處處在為李之龍著想,可為什么李之龍不愿接受。
兩人僵持起來,潘慧勤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了解自己的丈夫,黨內處分給他很大壓力,如果莊繼華不說清楚,再被人告上去,恐怕恢復黨籍就無望了;可是莊繼華今天表現出的強硬,出乎她的意料,以前莊繼華給她的感覺是隨和,有時甚至有點不正經,可今天她算見識了,這也讓她明白丈夫為什么那么看重莊繼華,連黨內處分這樣丟臉的事情也不瞞他。
“在田,信我一次好嗎?”莊繼華最后溫和的說,李之龍仍然搖頭:“文革,這事不是信不信就能作的。”
莊繼華無奈地抓起酒杯就喝,卻發現酒杯已經空了,他有些惱怒的拿過酒壺,給自己倒上一杯,然后一口吸干,劉殷淑連忙拿起酒壺,又給他倒上,莊繼華又一口喝干,劉殷淑沒法,只好又給他倒上,不過這次她耍了點小聰明,只倒了半杯。
莊繼華連喝幾杯,李之龍也喝干杯中酒,劉殷淑又給他添上,兩個男人就這樣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著悶酒。兩個女人是越看越擔心,可又找不到好辦法。
最后還是李之龍感到過意不去,畢竟莊繼華這是為自己好,他說:“好,你既然不愿說,我也不勉強,我盡量按照你說的去做,只是校長那邊我也不知道會怎么樣。”
莊繼華無以對,他也不清楚蔣介石對李之龍的態度到底差到那里,這個和事佬,他不敢冒然去作了,可也沒時間去摸清蔣介石的態度。
“這樣最好。”莊繼華放下酒杯,拿起筷子挾了一塊魚放在劉殷淑的碗里,嘆息道:“在田,有時我真想辭職回家,眼不見心不煩。”
“怎么?你又出什么事了?”猛一聽莊繼華地喪氣話,李之龍大為吃驚,黃埔同學中他最看重莊繼華,甚至好朋友蔣先云也在其下,現在莊繼華也流露出去意,這焉能不驚。
莊繼華呆呆地看著窗外,好半響才說:“廣州城里看上革命形勢一遍大好,可底下暗流洶涌,危機四伏,稍不留意就會粉身粹骨。”
李之龍渾身打個冷顫,他沒想到莊繼華如此悲觀,而且他也不贊成莊繼華的判斷,革命嘛,哪能沒有危險,自己雖然受到處分,可他有信心很快通過黨地考驗,再次回到組織中去。
“哪有那么恐怖,文革,你太悲觀了,”李之龍這下倒勸起莊繼華來了:“革命沒有一帆風順的,斗爭是主要的,平靜是次要的,每次平靜都在醞釀更大的斗爭。不過最后勝利肯定是我們的。”
莊繼華苦笑下,沒有回答,李之龍見這個話題談不下去,便換了個,他給莊繼華挾了個獅子頭:“聽說過兩天布勃諾夫代表團就要到廣州了,你怎么看?”
“有什么,蘇俄人來看看,國民政府是否值得扶持,”莊繼華輕描淡寫的說。
“聽說布勃諾夫是紅軍總政治部主任,還是蘇共政治局成員。”李之龍說起這個就有些興奮:“這樣的人能來廣州,說明共產國際對廣東的形勢發展很有信心,這是對我們一大肯定。”
“我說在田,別人怎么看不要緊,要緊的是我們自己要努力,”莊繼華冷哼道:“我們要是沒有價值,你就是請他們來他們也不會來。”
李之龍見慣莊繼華對蘇俄的這種態度,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兩人說說談談,總算沒有談崩,平平和和的把這頓飯吃完了。
飯后莊繼華把劉殷淑送回學校,這已經是他做的最后的努力了,以后的事情就不能再由他了。莊繼華暗中祈禱,祈禱李之龍能按他說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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