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莊繼華才感到自己的失態,他緩緩坐下,沉聲問道:“究竟怎么回事,在田你說說。”
李之龍痛苦的抬起頭,看看莊繼華又低下了,莊繼華有點急了:“事情已經發生了,說說又有什么。”
潘慧勤也勸到:“你就給文革說說吧,你不也常說,文革主意多嗎?讓他幫你想想。”
良久李之龍才抬起頭,臉上寫滿痛苦:“我們結婚以前,就有人向上級反映,說我生活,追求資產階級生活情趣,對黨的形象,不配做個黨員。最近組織上的處分下來了,開除黨籍一年。”
這算什么事,沒想到李之龍吞吞吐吐的又說:“另外組織上要求黨員上交一部分薪金作為組織的經費,我沒有上交補貼,也被人查到了。”
莊繼華哭笑不得,劉殷淑暗暗咂舌,想起莊繼華說的話,兩相印證,對莊繼華的判斷更是心服,連李之龍這樣的人都做不到,何談其他人。
“我21年就入黨了,從沒想過離開黨,文革,我現在心里很亂,不知道該怎么作?”李之龍痛苦的說。
莊繼華搖搖頭,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理解這時的人,他們大多數是那樣無私,為了革命甘愿獻出一切,甘愿過苦行僧生活,不但這樣要求自己還這樣要求同伴,更可怕的是這種行為是發自內心的,也許這就是他們最后取得勝利的原因,這個念頭剎那間閃過莊繼華的腦海。
可轉念一想,前世的那些人,他又為他們今天的奉獻深深的惋惜,對前世那些貪官們產生深深的痛恨,崽賣爺田不心疼,不肖子孫。不肖子孫呀。
莊繼華甩甩頭,把一些雜念從腦海中排擠出去,他試探地問:“既然被開除了,那就只有面對現實。對了。開除黨籍一年是什么意思?”
“就是這一年我不再是員,一年以后組織上看我的表現。然后再重新恢復我的黨籍。”李之龍說道。
“哦,”莊繼華明白了:“那你怎么想。”
“還能怎么想,只有好好表現,一年以后重新回到組織中。”李之龍悶悶的說。
“既然如此,那你打算怎么作?”莊繼華又問。
“雖然他們不認我是黨員了,可我還當自己是黨員,黨費我照樣留著,一年以后再補交;海軍中繼續查走私。堅決杜絕走私行為。”李之龍神色堅定地說:“我要讓他們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員。”
“那你完蛋地可能性恐怕是九成。”莊繼華不動聲色。立刻給他補上一句。
李之龍被迎頭一盆冷水,剛起的情緒立刻被澆滅,他不解地瞪著莊繼華,等待他的解釋。
莊繼華給他倒上一杯酒,李之龍沒有動。莊繼華拿起酒杯與他面前的酒杯輕輕碰一下。一口干了,然后才說:“在田。論年紀你比我大,我該叫你一聲大哥,”說著莊繼華又給自己到上一杯酒,喝干之后才說:“你被處分我一點都不奇怪,我就要下部隊了,以后這樣喝酒的機會恐怕很少了,在田,你不知道,我一直在為你擔心,現在僅僅是內處分了你,我擔心以后國民黨內還要處分你。”
莊繼華這話讓李之龍和潘慧勤同時色變,他們不知道莊繼華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潘慧勤首先沉不住氣了,她花容失色的問:“文革,你是不是聽到什么?”
莊繼華搖搖頭:“不用聽,動動腦子就明白了。去年這個時候在田還是個中尉,一年的時間就變成了中將,這個提升速度恐怕前無古人了,后也很難有來者,對在田來說四個巨大的榮耀,所以你忘記了,榮譽與危險都是相伴而行的,早起地鳥兒有蟲吃
,早起的蟲子被鳥吃,任何事情都是相對;你升得這樣快,妒忌你地人無形中增加了很多;你在海軍打擊走私,事情雖然是對的,可是你卻得罪了海軍中幾乎所有重要軍官,現在我們算算你的敵人有哪些?妒忌你的人,因查走私被你損害利益的人,想當局長地人,在田你現在可以說是四面皆敵。當初我再三勸你多與校長走動,我為什么要你這樣呢?就是想到你需要一個外援,蔣校長是最好地人選,可是你不聽,非要與汪主席摻合在一起,我告訴你在田,你真要出事了,汪主席一點忙都幫不上。”
莊繼華今天不打算輕細語,反倒是重拳出擊,他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但他要提醒李之龍,即便他不聽,他也算盡到朋友的責任了。
李之龍和潘慧勤驚呆了,他們沒想到莊繼華把話說得這樣明,更為莊繼華表現出對汪精衛地巨大不肖。潘慧勤這是第一次與莊繼華正式交談,她象不認識莊繼華一樣看著他。
“汪主席是國民政府主席,軍事委員會主席,是校長的上級,文革,你怎么這樣對他。”潘慧勤不解的問。
“他最主要的問題是性格,文人氣質太重,作什么都優柔寡斷,想做大事又怕擔責任,這樣的人在危機來臨時是不可能擔起重擔的。”莊繼華平靜的說。
“在田是蔣校長的學生,蔣校長也會幫他的。”潘慧勤抱著希望眼神看著莊繼華,但莊繼華冷冷的說:“不會。”
潘慧勤失望的看著莊繼華:“為什么?在田不是他的得意門生嗎?”
“那你問問在田,在廣州這么久,他去見過校長幾次,為什么不去?”莊繼華的話非常冷。
“能有什么事,你這是危聳聽,”李之龍忽然開口說道:“我身正不怕影斜,不需要什么外援,也不怕有人暗中使壞。”
莊繼華神色不動,這種情況他已經料到了,他點點頭:“我相信你不怕,可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嫂子作想。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嫂子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