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徹徹底底地瘋了!
覃建軍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
他從一個片警干到分局副局長的位置,什么窮兇極惡的歹徒沒見過?
可他媽的,開著豪車,直接把警察局大門給撞成一堆廢鐵的……
這輩子,真是頭一回見!
這已經不是囂張了!
這是在向整個公權力系統,悍然宣戰!
而且,這還是在他的老巢,長水市大學城!
“反了!反了天了!”
覃建軍的嘴唇哆嗦著,極致的震驚過后,是滔天的怒火!
他感覺自已的臉,被人狠狠地來回抽打了無數次!
火辣辣地疼!
就在這時。
“吱嘎——”
那輛已經半廢的奧迪a8,駕駛座的車門,被緩緩推開。
煙塵彌漫。
院內的警燈瘋狂閃爍,將那彌漫的塵埃切割成光怪陸離的形狀。
路燈的光芒,艱難地穿透半人高的塵霾,勾勒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一個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身上穿著一套剪裁得體的深色中山裝,紐扣扣得一絲不茍。
他的動作不快,甚至可以說很緩慢,仿佛是暴怒之前的蓄勢。
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領,然后才抬起頭環視著眼前這片狼藉。
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是一種久居上位者,才獨有的從容與淡定,仿佛天塌下來,也只是換個天花板而已。
這股穩如泰山的氣質,與周圍那些手忙腳亂、有的甚至連槍都拔不出來的警察們,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終于,他的目光,落在了門口的覃建軍身上。
他開口了。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我外甥在哪?”
……
審訊室內,一直沉默不語的蘇誠,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嘴角幾不可查地微微上揚了一瞬,又迅速恢復了平靜。
他就知道,舅舅會來。
只是沒想到,會用這么……樸實無華且直接的方式。
他抬起眼,目光穿過門口的騷亂,落在院中那個男人的背影上,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擔憂,反而帶著一絲看好戲的玩味。
……
我外甥在哪?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
卻像是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扇在了覃建軍的臉上!
他舅舅?這就是那個年輕警員口中,在門口叫囂的“舅舅”?!
覃建軍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見過蠢的,沒見過這么蠢的!
打電話搖人,最多是狐假虎威!但開車沖撞警局,這是自尋死路!
“好……好啊!”
覃建軍怒極反笑,他指著那個中山裝男人,手指都在劇烈顫抖。
“你就是那小子的舅舅?”
“你他媽的真是個天才!”
“開車沖撞國家機關!我看你是活膩了!”
他猛地回頭,對著身后那群已經嚇傻了的警察,聲嘶力竭地咆哮道:
“都他媽愣著干什么?!”
“一級警備!一級警備!”
“把這個無法無天的狂徒,給我當場拿下!”
“反抗,就地擊斃!”
“是!”
那幾個年輕警察被吼聲驚醒,雖然腿肚子還在打顫,但還是哆哆嗦嗦地摸向了腰間的配槍。
可當他們的目光對上那個中山裝男人平靜如深潭的眼神時,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握槍的手竟無論如何也使不出力氣!
審訊室里,龔華東也連滾帶爬地沖了出來。
他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指著大院中央的男人,破口大罵:
“操你媽的!什么狗東西,敢來警察局撒野?!”
“正好!你這個當舅舅的,也別走了!”
“給老子一起進去,跟你那外甥做個伴!”
他罵罵咧咧地往前沖,想要在覃建軍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然而。
當他借著燈光,終于看清了那張臉時。
龔華東的咒罵聲,戛然而止!
他的腳步,仿佛被釘子釘在了原地,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臉上的兇狠與殘忍,瞬間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