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這顆心還在,無論那道意識如何壯大,終究不過是無源之水,待她收束這力量,便能一舉將其碾碎。
燭火映著她平靜的側臉,守完這段日子,她便要將所有的力量收回。
然后,無論付出什么代價,都要讓眼前之人,重新睜開眼。
隨后一晃眼,滿院的春雪相融,清冷的涼意消散,緊隨而至是初春的第一縷春風。
倏忽數月,寒序已至正月。
澹臺池孤的身影終是第一次掠過塵封的房門,屋內沈書仇的遺軀依舊靜靜橫陳,未曾有半分挪動。
而此刻,她自己的胸腔里,正傳來沉穩而有力的搏動。
那是沈書仇的心跳,帶著他獨有的頻率,帶著他留在這世間最后的余溫,在她這具曾空寂的軀殼里,重新喚醒了脈搏。
門扉洞開的剎那,刺目景象撞入眼底。
蘇絕洛的身軀被玄鐵鎖鏈洞穿,如斷線的傀儡懸于空際。
初時那月的撕心裂肺,早已在數月中的凌遲中褪成死寂。
日復一日的痛楚碾過肌理,連神經都已磨出麻木的厚繭。
她發如亂草覆面,頭顱沉沉垂落,衣袂與肌膚被干涸的血漬浸成暗赭色。
若非偶爾微弱的呼吸,幾乎與死物無異。
澹臺池孤的目光在她身上輕描而過,瞳仁里是深不見底的寒潭,無波無瀾,仿佛眼前不過是檐下積久的塵埃。
她只抬了抬袖,那貫穿蘇絕洛骨肉的玄鐵鎖鏈便驟然蘇醒。
如歸巢的墨蛟般收縮盤旋,化作一道幽光鉆入他掌心,消散無蹤。
失去支撐的軀體重重墜地,鈍響震起細塵。
蘇絕洛從麻木中驚回神,殘破的指尖摳著地面,惶然抬頭。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