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肢被泛著幽光的鎖鏈洞穿,整個人被硬生生釘在半空,身軀因極致的痛苦而劇烈抽搐。
鮮血順著鎖鏈蜿蜒而下,染紅了她的衣袍,也浸透了身下的地面。
那張本就因瘋狂而扭曲的臉,此刻在血色浸染下更顯猙獰可怖。
鎖鏈上流轉的禁忌之力正一點點啃噬她的血肉。
肌膚下的筋脈在黑暗力量的侵蝕中突突跳動,每一次收縮都帶來剜心般的劇痛。
可每當她的氣息微弱到極致,體內潛藏的陣法便會驟然運轉,將瀕死的身體強行拉回清醒的煉獄。
傷口在微光中緩慢愈合,破碎的骨骼重新拼接,卻連一絲喘息的間隙都不給她。
下一波折磨便接踵而至。
這一個月來,生與死的界限在她身上反復模糊,意識卻始終清晰得可怕。
她能精準捕捉到血肉被切割,神魂被撕扯的每一寸觸感。
屋內,澹臺池孤對屋外的慘狀充耳不聞。
她端坐于,指尖捏著一方素白的錦帕,正極其耐心地擦拭著床榻上沈書仇的那一張臉。
“你大可以一劍殺了她。”
顧清染立在澹臺池孤身側,聽著屋外那幾乎要將道觀掀翻的凄厲慘叫,眉頭蹙得愈發緊了。
聲音里帶著難掩的疲憊,“就算把她折磨到魂飛魄散,師尊也回不來了。”
澹臺池孤指尖的動作未停,蘸著清水的帕子在那臉上上輕輕拂過,聲音輕得像一陣風:“道主沒有死,我能感覺到,他就在我身邊。”
顧清染臉上沒什么表情,只垂眸看著地面,這話,她這一個月來聽了太多次。
沈書仇的消散,讓她心口也堵著一塊化不開的痛,可理智告訴她,困守在這里反復磋磨蘇絕洛,不過是徒勞的自我消耗。
這一個月里,她曾數次悄悄外出探查,打探到的消息卻愈發讓她不安。
那些宗門已結成同盟,正以紫煙云閣為中心,撒下天羅地網般搜尋澹臺池孤的蹤跡。
一旦被找到,那對二人來說,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屋外的慘叫陡然拔高,又驟然低下去,變成細碎的嗚咽。
澹臺池孤終于抬了抬眼,望向窗外那片被血色映紅的天。
眸中平靜無波,只有指尖的帕子,在沈書仇眉眼處,微微頓了一下。
“你說,我是不是真的不該出現?”
澹臺池孤忽然停了手,帕子懸在半空。
“若沒有我,道主或許就不會落得這般境地。”
顧清染望著她低垂的眼睫,那里覆著一層淡淡的陰影,只輕聲道:“你既已降臨,便是宿命。”
“宿命嗎……”
澹臺池孤喃喃重復著這兩個字,像是在掂量這兩個字的重量。
下一秒,她猛地抬眼,那雙紫瞳中驟然爆發出幽邃的光:“我不認什么宿命。”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撼動人心的力量:“我只要我的道主。”
窗外的風似乎都在此刻頓了頓,連同那斷斷續續的嗚咽都弱了幾分。
顧清染望著她眼底那抹近乎偏執的光,忽然覺得,或許這世間真的有什么,能抵得過所謂的宿命。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