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牙關徹底咬緊了。
站在溫璨身前,朝著遠處漸漸沉沒的夕陽與蕭條的景色,從死死咬緊的齒關里一點點擠出字句來:“可我沒想到,我最后等來的是這么亂七八糟乏善可陳的結局。”
他轉頭,用眼角森冷地睨向溫璨:“你知道嗎?你就像那輛載著你媽和你一起駛往花盒的跑車,本該在那條路上爆炸的,你卻在爆炸之前突然停下來了。”
他慢慢轉身,面對著溫璨,凝視片刻后又低下頭去,長長嘆了口氣,把頭發往后抹,像是為了緩解頭疼:“好吧,其實我找你,就是為了這個――我想問一問你,為什么突然停下來了?為什么,要選擇這么沒出息的方式去報仇?”
“……”
溫璨原本一直垂著眼在聽他說,此時才終于一點點抬起眼皮。
遠天收束的光在他瞳孔里鋪陳一條暗淡的光路,那點單薄的光也好似映著他此時的心情――漠然疏離,拒人千里到充滿攻擊性的地步。
“沒出息?”他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陳嶸:“你知道我什么?就擅自給我安排了劇情和結局?你以為你是誰?”
“……”陳嶸看他片刻,發出一聲似是而非的敷衍短笑,“啊啊是是是,我不了解你,我跟你交流本來就不多我當然不知道你――你說得對。”
他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頭:“但你告訴我,你的計劃真的沒有改變嗎?你原本真的不是為他準備了一個更適合他的結局嗎?”
他逼視著溫璨,一步步靠近,臉上的表情也在層層褪去,最后變得冰冷又兇惡:“你真的覺得,現在這種軟刀子割肉,來來回回沒個結局的場面,是你想看到的嗎?!”
“這只是正常程序――”
“是程序但不是道理!”
“你知道什么是道理?!”
“池彎刀現在在網上被人指指點點說為人強勢表里不一就是不講道理!還有人在為溫榮開脫就是不講道理!程序讓溫榮好吃好喝活到現在就是不講道理!”陳嶸聲音越來越高,臉色逐漸漲紅表情裝若惡鬼,卻又在落音后迅速收攏情緒,瞳孔收縮地盯著溫璨,“我告訴你什么是道理――血債血償,才是道理!!!!”
……
溫璨額角有青筋微微浮起。
陳嶸深深呼吸,眼神微妙而意味深長地盯著溫璨:“你無法反駁我――因為你本來也是這么想的,你本來也是這么做的,你本來從沒指望過別人……也沒指望過程序來替你復仇――讓我猜猜是什么改變了你?”
他慢慢走到溫璨前面去,回頭時又是輕描淡寫的一張臉:“是葉空吧,那個天才畫家。”
他眼神冰涼,仿佛透過空氣看見了那張令人厭惡的臉:“不愧是畫童話故事的――看來本人也跟童話故事一樣,會把一個手握著刀的復仇者,變成走‘程序’的乖乖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