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璨的笑寸寸澆筑,再龜裂。
他的手先是顫抖再猛地收緊,骨節摩擦發出折斷般的脆響,連皮肉深處的血液也仿佛在沸騰著涌動。
“她永遠……”從他凝固著弧度的嘴角,從緊緊咬合的牙齒間,一點點擠出來,又像是飄散出來的聲音,“不會對你生氣?”
即便再蠢的動物也會在突然靜止乃至于停滯的空氣里察覺到危險來臨。
溫榮也不例外。
他終于感覺到有什么不對,糟糕的猶如大難臨頭的預感排山倒海而來,在他心底原本被強行壓著的東西就快要沖破地表。
而震動中他只能強顏歡笑,聲音就像被蛀空的竹竿一樣虛弱:“阿璨,爸爸想過了,媽媽去世對我們父子倆都是前所未有的災難,但無論如何七年已經夠了,就算再悲痛,我們也還可以靠著七年前的漫長記憶繼續支撐彼此――”
溫榮一邊說,一邊還朝他走來。
他對他張開雙手,起先像是在進行聲情并茂的演講,后來就變成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阿璨,你想想,除了我,還有誰和你擁有那么多共同的記憶呢?有關你媽媽的記憶,有關我們一家人的記憶,除了我還有誰呢?在你二十歲之前,我們是那么幸福的一家人,我們一起度過了那么漫長的時間,我知道你從童年到青春期的所有煩惱和驕傲,是我缺席了七年,但即便如此,這七年里我們也共同失去了同一個所愛之人――我依舊是那個最了解你痛苦的人不是嗎?”
“我們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了,和任何人都不同的家人,以后爸爸也依舊愿意了解你成年后的煩惱和驕傲,不好嗎?”
光滑锃亮的皮鞋噠的一聲停在了溫璨面前。
他看見中年人略帶細紋的臉龐,上面的每一條紋路,每一個五官,都仿佛一個個獨立的演員,精湛而瘋狂的,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像他表達著感情――悲痛、懊悔、愛、還有近乎憤怒的對于答案的熱切期盼。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