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不等溫璨做出反應,溫榮又走到了博古架前,拿起一個奇形怪狀的手工木雕,小心翼翼地轉向他,“這個你還記得嗎?是爸爸媽媽陪你做的,來來回回二十多次才勉強成型了這么一個,你還記得這是雕的什么嗎?”
“……”
看著溫璨毫無反應的模樣,他只當他不記得了,失落一笑,又低下頭愛惜地摸了摸那個木雕:“是一只睡覺的海獺,我本來以為你要雕鯨魚,可你非覺得鯨魚的木雕必然要夠大才行,小材料不配用來雕鯨,最后選了海獺,但海獺也不容易雕,你媽媽起先還興致勃勃地陪著你,后面實在坐不住了,就各種遁走,最后是爸爸陪你雕完的……”
“你都不記得了。”
溫榮長長嘆息,似有失落,又帶著老去的父親看年輕孩子的滄桑,任誰聽了也要動容。
溫璨動的卻只有眼睛。
他看著溫榮對著滿房的老物件懷念過去。
溫榮每走一處,拿起一物,他的眼珠就挪動一下,不像是跟隨,更像是捕捉。
他像個陷入故障或靜止狀態的機器,只對特定的指令做出機械僵冷的反應。
一個角落一個角落的走過去。
這個塵封的房間也仿佛隨之復蘇了。
那些東西帶著往日的光輝,帶著記憶里的溫度和流動的畫面,一個一個,一片一片地接連浮現在燈光里,直至填滿整個房間。
男人的聲音變得模糊,卻無處不在,蒼蠅似的嗡嗡嗡著刺痛他的耳膜。
在那蜂鳴般的噪音即將抵達沸點前,他終于張口了。
“結婚照呢?”
“……”
正在昂首闊步興致勃勃,甚至眼睛里也泛起了淚花的溫榮猛地僵住了。
他沒有動。
而溫璨在他身后抬起眼,漆黑的,空洞的,又仿佛翻涌著巨大海嘯的黑色眼睛,直勾勾盯住他的背影,如同深夜里螳螂對獵物舉起的鐮刀:“原本掛在那的結婚照,去哪兒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