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起手來!”
“光陽!”
七八道穿著藏藍色公安制服的身影,如同猛虎下山般,端著長槍短槍,踩著倒塌的門板,迅猛地沖了進來!
槍口警惕地掃視著冷庫內部!
當先一人,正是臉色鐵青眼神銳利如鷹的李衛國!他身旁緊跟著孫威,還有幾個陳光陽眼熟的縣局老干警。
他倆回來開會,正好碰見這事兒了!
油餅也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滿臉是淚和凍出的鼻涕,一看到陳光陽渾身浴血、搖搖欲墜的樣子,嗷一嗓子就哭了出來:“光陽兄弟啊!!!”
強光刺得陳光陽下意識瞇起了眼。
他停下了徒勞解繩的動作,左手拄著膝蓋,右手無力地垂著,大口喘氣,每一次呼吸都扯動傷口,疼得他額角青筋直跳。
他看著沖進來的公安,咧了咧干裂出血的嘴角,想說什么,卻只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帶出更多的血沫子。
“光陽!”李衛國一眼就鎖定了角落里的陳光陽,看到他渾身是血、臉色青白如鬼的模樣,心頭猛地一沉!
再看到旁邊綁在架子上生死不知的樸仁勇,還有地上躺著呻吟的看守,以及不遠處蜷縮在血泊里抽搐的劉鐵拐。
瞬間就對這冰窟地獄里的慘烈搏殺有了直觀的認識。
“快!救人!”李衛國厲聲吼道,聲音在空曠的冷庫里回蕩,“孫威!控制現場!檢查活口!小張,小王!趕緊把陳光陽同志和樸老板抬出去!動作輕點!外面生火!準備熱水!繃帶!快!”
“是!”干警們立刻行動起來,訓練有素。
兩人迅速撲向還在抽搐的劉鐵拐,麻利地給他戴上手銬,簡單檢查止血。另外兩人沖向那個昏迷的年輕看守。
孫威則帶著人警惕地搜索冷庫其他角落,確認是否還有隱藏的敵人。
小張和小王兩個年輕干警沖到陳光陽身邊,看著他身上幾處還在滲血的傷口,尤其是大腿上那把還插著的匕首,臉色都有些發白。
“陳…陳顧問!您…您挺住!”小張聲音發顫,伸手想扶又不敢亂動。
陳光陽擺擺手,喘著粗氣,啞聲道:“先…先救樸老板…他…凍透了…”
他用眼神示意鐵架子上的樸仁勇。
“一起抬!快!”小王比較麻利,招呼小張,兩人小心翼翼,一個托肩一個托腿,想把陳光陽架起來。
“呃啊…”被挪動的劇痛讓陳光陽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額頭瞬間布滿冷汗。
“輕點!他媽的沒吃飯啊!”
李衛國幾步跨過來,蹲下身,仔細看了看陳光陽大腿上的匕首,臉色更加難看。“匕首不能現在拔!會大出血!先固定住!抬出去!快!”
他果斷下令,又看向陳光陽緊握在左手的攮子,“光陽,松手,家伙給我。”
陳光陽這才感覺到左手因為過度用力握著刀柄而僵硬麻木,他緩緩松開手指。
李衛國小心地接過那把沾滿血污的攮子,入手冰冷沉重。
兩個干警更加小心地架起陳光陽。
油餅也撲過來,哭著幫忙托著陳光陽的后背,嘴里語無倫次:“光陽兄弟…撐住啊…公安同志來了…咱們贏了…贏了…”
另一邊,孫威已經指揮人用刺刀割斷了樸仁勇身上的繩索。
樸仁勇像一截凍硬的木頭,直挺挺地倒了下來,被兩個干警接住。
他臉色青紫,嘴唇烏黑,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全身冰冷僵硬。
“快!用大衣裹上!抬到火堆邊上去!搓手腳,心口!把嘴里破布掏了!”
孫威經驗豐富,一連串命令下去。
“樸老板…有…有氣兒了!”負責搓揉的干警驚喜地喊道。
陳光陽緊繃的心弦終于松了一松。
人還活著,這趟玩命就沒白來。
“光陽!你怎么樣?”李衛國處理完手臂的傷,看著他大腿上那礙眼的匕首柄,眉頭擰成了疙瘩,眼里滿是擔憂和后怕。“傷得太重了!必須立刻送縣醫院!”
“死…死不了…”陳光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聲音依舊嘶啞,“骨頭…硬…”
“硬個屁!”李衛國罵了一句,看著陳光陽慘白的臉和滿身的血污,又是心疼又是惱火。
“你他媽就是屬牲口的!一個人就敢往里闖?!要不是油餅報信及時……”
“里面…三個…都…撂倒了…”陳光陽沒接茬,只是陳述結果,眼神看向冷庫門口。
孫威正指揮人把銬起來的劉鐵拐和那個年輕看守拖出來。
劉鐵拐下巴血肉模糊,歪在一邊,顯然碎了,口鼻還在淌血,眼神渙散,只有偶爾的抽搐證明他還活著。
“劉鐵拐,崔大疤愣的余黨!”油餅指著劉鐵拐,咬牙切齒地對李衛國說,“就是他!綁了樸老板!還要撕票!”
李衛國眼神一厲,站起身,走到被拖過來的劉鐵拐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劉鐵拐?崔大疤愣的拜把兄弟?去年剿匪讓你跑了,沒想到你狗膽包天,還敢回來興風作浪!”
劉鐵拐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怨毒地瞪著李衛國,又艱難地轉動眼珠。
死死盯向火堆邊的陳光陽,那眼神,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陳光陽迎著那目光,冷冷地扯了下嘴角,沒說話。
敗犬的哀嚎罷了。
孫威走過來,低聲對李衛國匯報:“李局,里面還有一個看守,被打昏了,問題不大。
樸老板情況很危險,凍傷嚴重,得立刻送醫院搶救。光陽這傷……尤其是大腿上這把刀,也得專業處理,耽擱不起。”
李衛國點頭,果斷下令:“立刻安排車!用最快的速度,把樸老板和陳光陽同志送回縣醫院!
通知醫院準備好!孫威,你帶一隊人押送劉鐵拐和這兩個嘍啰回局里,突擊審訊!查清他們還有沒有同伙!
油餅,饅頭,你們也跟著去醫院,照顧光陽!其他人,仔細搜查冷庫和屠宰場,尋找物證!!”
“是!”干警們齊聲應道,立刻分頭行動。
很快,一輛吉普車被發動起來,引擎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屠宰場里格外清晰。
樸仁勇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后座,一個懂點急救的干警在旁邊守著。
陳光陽則被李衛國和另一個壯實的干警小心地架起來。
“呃……”挪動帶來的劇痛讓陳光陽悶哼出聲,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透了里衣。
“忍忍!光陽,馬上就好!”李衛國咬著牙,盡量平穩地把他往副駕駛位置扶。
副駕駛空間稍大,方便他這條傷腿。
好不容易把陳光陽塞進副駕駛,他整個人幾乎虛脫,歪在座椅上,大口喘氣,眼前陣陣發黑。
油餅和饅頭擠上了后座,緊張地看著他。
李衛國關上車門,對司機吼道:“穩當點開!但速度要快!直接去縣醫院急診!路上有任何閃失我拿你是問!”
“明白!李局!”司機一臉嚴肅,重重點頭。
吉普車猛地躥了出去,卷起一片雪沫子。
李衛國看著遠去的車燈,這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后背也被冷汗濕透了。
他轉過身,望著那座如同怪獸巨口般的冷庫大門,以及門口忙碌搜索的干警身影,臉色凝重。
“崔大疤愣的余孽…劉鐵拐…”
他低聲自語,眼中寒光閃爍,“看來,去年那場剿匪,還是他媽的有漏網之魚啊!這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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