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倉庫角落堆積的一大摞早已腐朽的木質貨箱,成了鐵頭結實的“靠山”。
他在半空中徒勞地揮舞了幾下手臂,最終還是結結實實地砸了進去。
霎時間木屑紛飛,塵土彌漫!
腐朽的木板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沖擊,如同豆腐渣般碎裂崩塌。
鐵頭整個人徹底被埋在了木頭堆下面,只露出兩條粗壯的腿在外面,被幾根斷裂的木板卡住。
疼得他殺豬般嚎叫起來,別說站起來,連動都動彈不得,更別提揮舞他那殺人扳手了。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撞門、撞飛瘦猴、閃避扳手!
再到借力卸力將壯如狗熊的鐵頭狠狠摔進廢料堆,陳光陽的動作一氣呵成,干凈利落,充滿了令人窒息的暴力美感。
周麗娟被這兔起鶻落、如同砍瓜切菜般的場面徹底嚇懵了。
剛才還氣定神閑盤算著分賬的她,此刻臉色煞白如同刷了層白灰,身體篩糠似的抖,牙齒都在咯咯作響。
看著滿地狼藉和兩個同伙的慘狀,恐懼淹沒了理智,她唯一的念頭就是跑!
她幾乎是尖叫著,下意識地朝著倉庫另一個相對完好的、通往側邊小隔間的破門洞沖去!
那里有個后窗,是她預留的退路。
然而,一只冰冷的的大手,如同鐵鉗般猛地箍住了她正欲推開小門的手臂!
力量之大,讓她的腕骨幾乎發出呻吟。
“周麗娟!”陳光陽的聲音如同極地寒風刮過,低沉而帶著一種洞穿一切的威懾力,直接叫破了她的本名,讓她最后的僥幸瞬間崩潰!
“想跑?往哪兒跑?!”
陳光陽用力一扯,周麗娟驚呼一聲,被硬生生拽了回來,踉蹌著倒退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震得她差點背過氣去。
她驚恐萬分地抬頭,正對上陳光陽那雙幽深似寒潭的眼睛,里面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只有冰冷的審視。
“你…你是誰?公安?!”
周麗娟聲音顫抖,試圖強裝鎮定。她眼角的余光掃過挎斗摩托和地上慘叫的同伙,一種巨大的、未知的恐懼攫住了她。
她拼命在腦子里搜索,不記得得罪過這樣一號煞星!
陳光陽沒回答她的廢話。他目光掃過周麗娟剛才坐的馬扎旁邊,那里有一個敞開的舊旅行袋。
里面赫然堆放著那塊夏縣長的舊手表、一些散落的現鈔、糧票、布票,甚至還有幾封寫著姓名的信件……
顯然是從不同“目標”那里勒索來的物證。
更刺眼的是,袋口露出一本卷邊的硬皮筆記本。
陳光陽一步上前,在周麗娟絕望又不敢反抗的目光中,一把將筆記本抄在手里。
他隨手翻開幾頁,里面密密麻麻寫著歪歪扭扭的小字,記錄著時間、地點、目標人物、所謂“把柄”的描述以及敲詐金額!
每一筆都清晰得如同催命符!
“1980年3月15日,農機廠王副主任,酒后失態……訛四百二十元……”
“1980年4月初,供銷社李股長,與女同事……訛八百整……”
最新一行赫然用力的鋼筆字寫著:“1980年4月18日,夏紅軍縣長,知青問題,大肥羊!”
旁邊還畫了個帶著勾的記號,意思顯然是“目標已確定”或“正在進行”!
陳光陽的目光落在“夏紅軍縣長”這幾個字上,眼神驟然變得像淬了冰的刀子!
他猛地合上筆記本,沉甸甸的硬皮封面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人證物證俱在!”
陳光陽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破敗的倉庫里,帶著一種宣判般的威嚴。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枷鎖,將周麗娟牢牢釘死在原地,“訛詐政府干部,破壞改革風氣,還私藏、勒索他人財物,件件都是吃槍子兒的罪過!”
“你胡說!那…那是誣陷!我們沒有…”
周麗娟還想垂死掙扎,可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蒼白得毫無說服力。
看著對方那看穿一切的眼神和地上散落的證據,她連尖叫的力氣都快沒了。
……
縣公安局內,李衛國和孫威正在發愁。
“不是,咱們就在這兒干等著啊?”
“咱們不能啥事兒都用咱們光陽干爹吧?”孫威在屋子里面,來回走來走去,腦袋上的頭發都他媽要撓掉了。
李衛國也嘆息一口氣:“這案件,只有夏縣長說自己是冤枉的,但是那女知青可是有各種證據……你說還能咋整?”
“不過光陽不可能這么快就有結果吧?”
“咱們要做的,唯一就是要拖下去!給光陽爭取時間。”
孫威猛地停步,聲音又干又澀。
“可是夏縣長那邊拖著不是辦法,可要是把人提過來……姓周那娘們兒的嘴跟抹了砒霜似的,萬一再咬出點什么……”
他用力搓了把臉,愁得腮幫子都在抖動。
夏紅軍平日里待他們不薄,人也正派,這突如其來的“霍霍女知青”的指控。
背后透著濃濃的陰謀味道,偏偏證據似乎對夏紅軍不利,還撞在這個當口,簡直是要命!
李衛國狠狠掐滅了煙頭,火星濺在手背上都沒察覺,只覺一股邪火在胸口燒灼。
“媽的!”他猛地一拳砸在桌面,震得搪瓷茶杯叮當作響。
“時間!現在缺的就是時間!上面在催,對面在逼……操!”
就在整個辦公室被愁云慘霧壓得喘不過氣,幾個年輕干警更是大氣不敢出,只覺手腳冰涼之時,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異樣的喧嘩。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壓抑的呵斥聲和一個女人尖利的哭嚎、一個男人絕望的咒罵。
“咣當!”
辦公室的門被粗暴地推開,凜冽的寒風夾雜著江邊特有的泥腥水汽瞬間沖散了滿屋的煙氣。
門口的情景,讓所有發愁的公安瞬間石化。
陳光陽當先一步跨了進來,高大的身影幾乎填滿了門框。
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微瞇著眼,帶著一種慣有的沉凝。
他的動作并不快,但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仿佛挾著剛從戰場上帶下來的硝煙氣。
更讓人目瞪口呆的是他身后!
還有三個人!
一個穿著紅毛衣、頭發散亂如雞窩的年輕女人,被陳光陽反剪著一只胳膊,踉踉蹌蹌地推搡進來。
她臉上掛著清晰的淚痕和污泥,眼神驚惶亂轉,正是那個“苦主”周麗娟!
此刻她嘴里還兀自發出斷斷續續的抽噎和含糊的辯解:“冤枉……放了我吧……”
緊跟在她后面是兩個形容狼狽的男人。
這三個人一出現,整個辦公室的死寂瞬間被打破。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釘在他們身上,震驚、疑惑、難以置信。
“光陽?這是啥啊?”
“案件破了。”陳光陽隨手點燃一根煙,說道。
孫威和李衛國再次愣神。
剛才還愁得掉頭發、覺得天塌地陷的案子。
竟然直接破了?
這是何等的神速?又是何等的手段?
陳光陽的目光掠過一臉呆滯的孫威和李衛國,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像一道定海神針,瞬間穩住了混亂的心湖。
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鐵,砸在地上錚錚作響:
“李哥,孫哥。”
他指了指地上抖如篩糠的周麗娟,又用下巴點了點旁邊癱軟下去、像被抽了脊梁骨的瘦猴和鐵頭。
“喏,人齊了,你們審一審吧,證據全都在。”
李衛國摸了摸臉:“光陽啊光陽啊!你以后就是我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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